張煌言無法回答鄭經的問題,儒家最大的問題就是漂亮話說一大堆,卻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他很想說那就讓工匠也造大船,可是他知道這樣說會被延平王笑掉大牙。

若是能夠造的出來,看到西夷的大艦還會如此震撼嗎?可能對於華夏工匠來說,他們能夠將這艘船拆解一遍, 然後照貓畫虎的模彷出一艘來。

然而船為什麼要這麼造,桅杆為什麼要這麼立,帆為什麼要設計成這樣,卻是一無所知。

張煌言發現自己每次與延平王辯論,到最後輸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延平王總是能夠拿出詳實的證據將自己的一位說辭都反擊回去。

“王上為何如此厭惡儒學?難道儒學就沒有可取之處嗎?”

鄭經一聽張煌言問這話,心裡就有些煩躁, 這種問題就跟後世漂亮國的邏輯差不多。

你們要學習我們的制度。

我們學了啊!

那你們為什麼不按著我的規矩來?

我們想走出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你不完全按著我的來,你就異端, 你就是邪惡的。

我們希望與你們共存。

這個世界只有我們是最正確的,你不守我們的規矩就是錯誤的。

......

套用到儒家這邊也是如此,是一個完整的邏輯閉環。

你們都應該讀書。

我們讀了啊!

那你們怎麼還讀那些雜書?

我們希望相容幷蓄,多學一些知識。

你們不學我們,就是旁門左道,就是奇技淫巧。

我們希望所有學問都能共同發展。

你排斥我們,覺得我們無用。

......

若是換了別人這樣問,鄭經都懶得搭理他,可是面對這個說是華夏嵴梁的男人,鄭經還是狠不下心。

“蒼水先生!寡人從來沒有厭惡儒學,也認為儒學對於凝聚華夏人心,保證華夏千年版圖不變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寡人反對的是儒家搞一言堂,凡是不同於儒學的思想學說,都被你們斥為異端邪說, 大肆抹黑。連對天下有著至關重要的實學都能被你們抹黑為奇技淫巧。

你們一直講君子要有雅量,難道就不能與其他學說並存嗎?在寡人看來,儒學有儒學的用處,法家有法家的好處, 墨家有墨家的優勢。

相容幷蓄才是一個民族發展的動力,一味的排斥只會故步自封,終有一天我們會被那些西夷打上門來,我們會被他們踩在腳下,徹底淪為奴隸。”

張煌言能夠聽得出來,鄭經說的這些話是發自肺腑之言,讓他不明白的是延平王明顯對西夷的敵意比滿清還要高。

他當然知道鄭經所說的相容幷蓄對於國家來說是好事,可是對於儒生來說,官位名位就那麼多,多一個人來競爭,儒生就少一個。

事關儒生權力名位,儒生怎能不拼命阻擋,即使是張煌言也不能免俗,當有人動了這塊集體的利益,他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維護集體的利益。

“王上!不是臣沒有雅量,就算臣支援也擋不住天下讀書人的反對,一旦天下的讀書人都知道王上推動的是從讀書人口中奪食的政策, 王上反攻大陸之時必然會受到層層阻力。

所有計程車紳都會站在王上的對立面, 這將會給王上的大業帶來巨大的困難啊!”

“反對吧!寡人不怕, 既然滿清能夠將刀狠狠地揮下去, 寡人也一樣能,這些士紳要麼改變,要麼毀滅,正好能夠將大明的基礎社會推到重新規劃,將國家的權力影響到每一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