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紀·光文帝紀》:“二十一年十月,六宮及文武盡遷長安,中祖車駕幸漢中,聞曹爽犯荊。中祖以河東空虛,遂詔軍士東征,使姜維、胡遵為別軍,襲臨汾。中祖身率諸軍攻河東,軍過大河,戎陣整齊,中原響震……”

十二月二十日,寒月孤懸夜空,北風呼嘯,寒氣逼人。此時正值隆冬季節,黃河水面結冰之際,一支來自西北的軍隊行走在冰面上,朝著河對岸奔走而去。

為首一人披著裹身絨袍,內著鐵甲,牽著駿馬,踏步走在冰面上。年輕的臉龐被凍得通紅,呼吸間熱氣繚繞。此年輕將領便是元宏,他正率領三千步騎率先渡河。

走過黃河半程,他踩了踩堅固的冰面。他還是擔憂冰面會忽然的崩裂,自己與麾下撲通一聲掉入黃河水中,凍成一座冰凋。

帶著手套的他摘下絨帽,望著身後步行在冰面上的漢軍將士,呼喊著勒令他們加快腳步,儘快渡過黃河。

隨著主將的命令,這些裹著羊氈布的將士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一步一挪之間,往著河對岸走去。

自從漢魏隔河對決之後,兩軍對黃河習性也漸漸琢磨透了,每逢隆冬季節,黃河河面都會結冰。是故不是河東魏軍將士鑿冰防止漢軍偷過,便是關中的漢軍將士鑿冰防止魏軍偷渡。因雙方的實力不同,鑿冰的物件時常更替。

不過今歲概因曹爽攻荊州,蜀漢遷都長安之故,魏延早些日命人鑿冰,阻擋兩岸的交通。然而十二月隆冬,天更寒冷,被鑿開的冰面,已經可以再次過人。

為了防止大漢突如其來的進攻,自司馬懿時起便在黃河旁修築烽火臺,任何漢軍的異動,皆可被河東魏軍知曉。因此大漢但凡想出兵河東很容易被魏軍察覺,時常讓姜維兵出呂梁,亦或是從上游龍門渡河。

而這次劉禪出兵河東,雖處於臘月寒冬,對於作戰不利。但他卻也意識到冬季帶來的優點,黃河已然結冰,可以無需船隻,從冰面上輕易地渡過黃河。作為天險的黃河,已經成為方便漢軍跨越兩岸的冰橋。

作為先鋒的元宏自告奮勇,他願率先鋒部隊,趁敵不備之際,準備襲取蒲坂津據點,為大漢在河東佔據一個據點,並瓦解曹魏的預警系統。

面對擅長奔襲元宏的主動請纓,劉禪自然允諾,於是命他率漢胡步騎精銳三千人夜出河東。同時劉禪不敢託大,命年歲已長的魏延,與自己督守中軍,隨時準備率主力過河。

越逼近河岸,口銜枚的眾人的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不敢發出任何異動。唯有釘著馬掌的鐵蹄刺入冰面時發出的聲音,“察、察、察、察……”。在過河前,他們給戰馬換上更多花紋,更尖銳的馬蹄鐵,以來保證戰馬在冰面上行走獲得更好的抓地效果。

未過多久,元宏從冰面離開,腳步再次踏上充滿積雪的土地,雖然不如冰面硬,但他不知道為何,反而更覺得踏實,或許是心理因素。

“上馬,點火把!”

元宏翻身上馬,在他的吩咐下軍令官敲醒金鼓聲。原本稀稀疏疏的火光,瞬息之間變成一條火龍,照亮了整個天空。火把被點燃,伴隨著金鼓聲,在嚮導的引領下,元宏率三千漢胡步騎朝著幾里外的蒲坂津魏營直撲而去。

數里間的距離,騎兵奔襲不過瞬間而至。

天空濃黑如墨,冰涼的雪花無聲地落在魏軍的蓋著雜草的帳篷上,因雜草覆蓋,帳內頗是溫暖,魏軍士卒打鼾入睡,毫無察覺到危險。

營地內的火盆因雪花融化,發出陣陣噼啪聲響。火光搖曳身姿,或明或暗。魏軍士兵正在巡邏中,不過也頗是懶散,走了一會,便到火盆旁取暖。

忽然間,砰的一聲,寒風吹倒煙火。

木樞間發出嘎吱之聲,接著木門撞到木柵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哨兵望去只見自己的木門被撞開,漢軍的騎馬步兵早已經解決了外圍的兵士,打通道路。

還未來得及預警,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漢騎見步卒完成任務,外披白袍,內著甲胃的騎卒正驅著戰馬,向著大營急馳而來。

“駕!”

奔騰的馬蹄聲,帶著一股子凌厲殺氣從四面八方向魏營壓過來,徹底驚醒了魏營將士。他們呼喊奔走,試圖負隅頑抗。然而這有什麼用呢?為時晚也!

鐵蹄夾著寒風,呼嘯而來。其所過之處,皆伴隨著一陣陣喊殺聲、廝殺聲和吶喊聲。剎那間,馬蹄留下了賓士的印記,殷紅的鮮血飛濺到白雪之上,魏人屍體橫臥於雪原。

“嗖!”

“嗖!”

鐵蹄賓士而過,胡人騎卒口中幼呵著獨特的聲響,手中箭失破空而出。烽火臺上,欲點燃烽煙的魏卒盡被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