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輿論(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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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將遷都長安,另置新宮。”
建興二十年四月初三,一則訊息在宮殿內流傳開來,隨後又以極快的速度在成都內擴散。
遷都這個話題,在成都內流傳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現在幾乎實錘的訊息傳出,其討論聲變得更加熱烈情況。畢竟成都城內擁有大量的官屬機構,此事關係到成千上萬的人。
武擔學宮內,譙周正為座位上計程車子講學,傳授其對《尚書》的理解感悟,說道:“盤庚五遷,將治亳殷,民諮胥怨。作《盤庚》三篇。盤庚遷於殷,民不適有居,率籲眾戚出失言……”
“時商自商王仲丁以後,歷經九世之亂,盤庚繼位之時,商國衰微,歷經五次遷都,居無定所。臣民慨嘆,抒發怨言,不欲搬遷。故盤庚曉諭諸侯和大臣……,遷至殷地後,百姓安寧,臣屬悅服,殷道復興。”
沒錯,譙周在夾帶自己的私貨,在他講述中將遷都長安比作盤庚遷殷,讚揚大漢的未來,介紹殷地一帶土肥水美,良田沃野,阡陌發達,隱喻關中的地利優勢,引導士人心生嚮往。
為了大漢遷都長安成功,降低成都內官吏士人的不滿,譙周可是做了《興國論》,在他的文章裡虛化了‘因餘’和‘肇建’二國,因餘是小國,肇建是大國,兩國世為仇敵。隨著智者伏愚子以及明君啟天的出現,率領因餘數次擊敗肇建,開疆拓土。
當明主啟天想要徹底擊敗肇建,欲遷國都到興地時,許多本地臣民不願遷,紛紛抱怨。高賢卿頗得民心,國人推舉其見智者,希望他能說服伏愚子,從而讓明主啟天改變主意。
於是高賢卿與伏愚子展開辯論,其中伏愚子採用了秦孝公遷都咸陽、盤庚遷殷作為正面例子,以項羽遷都彭城、周平王東遷作為反例,講述了國家興旺與國都存在非常大的關係。
在最後譙周表達當今社會上愚者太多了,他只認得眼前的利益,卻不曉長遠的打算,想要富貴需要忍受一時的飢寒。且還要跟隨明君、智者的腳步,不能自以為是。
此文一出,在巴蜀中瘋狂傳播,讚揚因餘國君的睿智,卻勐然發現當今國君不就是明主啟天嗎?轉而又開始吹捧劉禪,表示劉禪英明神武,當能比肩太祖、世祖二帝,帶領大漢走上正確的道路。
不過也不是所有士子認可,青年之中叛逆喜歡標新立異者不少。就在譙周講課臨近結束之時,士人吳房出言提問道:“敢問譙夫子,盤庚遷殷及平王東遷之事,不過是我等後人觀之,彼時之人如何曉其對錯如何?譙夫子之言,恐有美后人,而毀前人之嫌。”
“且二國皆因天災而遷,又值國勢傾衰,一國興,一國衰,如何能別之。”說著,吳房微微拱手,自報家門說道:“在下吳房,蜀郡臨邛人。”
吳房所說卻是不差,盤庚遷殷與平王東遷確實有相似之處。當時商國經歷了九世之亂,國力衰微,貴族奢靡,加其國都常年飽受洪水災害,盤庚這才遷都殷地,勵精圖治,殷商興復。
平王東遷,當時國內王室矛盾,外敵入侵頻繁。加之自然災害嚴重,周宣王末年,關中一帶連年乾旱,洛、涇、渭三川乾涸,農業生產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同時,岐山一帶又發生了地震和地崩災害,臣民人心惶惶。
多種因果下,周平王拒絕了大臣仍以關中為都城的建議,非要遷都洛陽,然而到了洛陽之後的周朝,因國力衰弱,難以管轄諸侯,不斷地被諸侯蠶食國土,逐漸衰微,直到滅亡。
吳房用這兩者例子作為對立面,來暗示如今遷都也不一定會變好,也有可能會變壞。
譙周也不生氣,沉吟少許,笑著答道:“你所說之意不過是當局稱迷,傍觀見審而已。”
頓了頓,譙周解釋說道:“昔盤庚遷殷時,其國有九世之亂,內政貪腐,國都飽受大水之害。然盤庚為解決大水之害,又因殷地富饒,得以養民,遂遷至殷,得以復興。”
“平王東遷之時,周室有犬戎鎬京之亂,農業不振,國力傾衰,然其遷都洛陽不過是欲避難而已。洛陽者雖居於天下之中,但四面受敵。故其雖無犬戎之亂,卻有諸侯之害,且諸侯之害甚過犬戎之弊。”
“關中者,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有山川之險。窺視周室者,不過犬戎一人。遷至洛邑,周室衰微,難以制衡諸侯,且地狹民少,將何以養國乎?”
“是故遷都之興盛與否,不在於內因外情如何,在於可否制衡臣屬,滋養百姓,增強國力。盤庚遷殷此三點皆有,故為之興盛,平王東遷此三點皆無,故為之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