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個緩慢過程的開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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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慢慢適應了這個身體,也與這副身體裡原本的記憶與情感漸漸融合。在眼下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心情十分躁動,始終無法接受必死的結局。
他不是一個逆來順受、隨遇而安的性格,更無法接受別人來安排自己的命運,自從承繼了朱君翊的記憶,他同情這個孩子,卻不願意坦然地接受朱君翊的命運,如同下一盤棋局,別人步步臭手,走成一個殘局,臨到你接手的時候既忍不住絞盡腦汁走出活路贏一局,又必然忍不住對臭棋簍子腹誹幾句。
從朱君翊的記憶中,小白瞭解了身世,也繼承了朱君翊對佔母親便宜後狠心拋棄妻子的父親那份隱隱的憎恨。換做是前世,小白不知見過多少不負責任的父母,例如整日毆打孩子致人死地的父親,為打麻將將孩子關進房間幾天餓死的母親,雖然大多是從新聞報道、市井傳言中所知,卻自認為對人性、親情洞若觀火,因此也格外珍惜疼愛自己的父母。
然而朱君翊的父親,是心存愛意卻無法脫身?還是一個徹頭徹尾不負責任的愛情騙子?小白看不明白。如果是前者,那麼這次朱君翊所遇上的十有八九是家族內部權力的爭鬥,而朱君翊就是其中一個小小的犧牲品,就算成功地找到了朱大碩,如果朱大碩不能給予全面而有實力的保護,那麼朱君翊也只是早死晚死幾天而已。在前世,宮鬥戲可是大行其道經久不衰,小白認為朱君翊是個有骨氣卻沒經歷的孩子,到底鬥爭經驗少,真要是放進那種笑臉如衣服、刀劍如手足的家族內鬥中,恐怕留不下多少渣子。如果朱大碩是後者,那麼海盜很有可能就是朱大碩安排來把屁股擦乾淨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對一個即便不是婚生卻是親生的兒子做出如此殘忍的手段,朱君翊此去投靠無疑是羊入虎口,而且還是拍了老虎屁股之後,只怕更是是凶多吉少。
“不過好在你現在你有了我的意識!”朱君翊的問題對於小白來說根本不算是問題,憑著小白對時代發展和後世兩百多年的知識積累,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闖出一份大事業,只要能度過眼前這一關。
“朱君翊,我不知道你是否還在,如果我能度過眼前這道坎,我會珍惜你借給我的這次生命,我會以你的名義,好好活一次!”小白在心裡默默地禱告,下定決心珍惜生命和活下去的機會,“既然不能確定能否回去,那就用朱君翊的名義好好活一次!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朱君翊,朱君翊就是我!”
哎!眼前這道坎可怎麼過?早知道當初在學校就報個游泳班好好學習學習這個救命的技能。
既然不能死,就充分利用自己的知識優勢想辦法自救吧!朱君翊把船上所有的東西都統計考慮了一遍,卻始終毫無辦法,在這種絕地境遇裡,天文地理物理化學全無用處,有時候一個好的想法其實就是那一瞬間的靈感,後世眾多的大學畢業生、學士、碩士、博士、博士後不能說是沒有學識,只能說有時候腦子不夠靈活,船快沉的時候除了浮力,別的什麼都不管用……
對了!朱君翊把握到那一瞬間的靈感,想要救命就得利用所有浮力大的物品,比如船舷的那些大木桶和船尾的那些繩索,將大木桶逐個捆綁起來組成一個浮筒船是最穩妥的辦法。
說幹就幹,救命的活絕對不能耽擱。
朱君翊衝著船舷大木桶前的屍體雙手合什,口中唸唸有詞。“實在對不起各位!小弟要活命,就只能驚擾各位,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冤有頭債有主,害死各位的可不是我,可不要為難我!”前世裡朱君翊對這種靈魂鬼怪的事情都是不信的,人死如燈滅,有什麼好怕的?可是經歷了這麼一次穿越時空和世界的旅行,認誰都會對靈魂和意識產生一種未知的恐懼。他甚至懷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死亡,意識是否會轉瞬間傳遞到另一個世界繼續開始新的生命?
不過朱君翊現在可沒時間和精力去思考這些大事,他忙著拖曳那些沉重的屍體,好從屍體下面挖出那些救命的木桶。
一個四歲半的孩子,括弧,一個整日讀書不喜玩耍嬉鬧的四歲半孩子,括弧完了。
別說去拽動一具成年人的屍體,就算是去拽自己同等重量的面口袋也不一定能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之後,朱君翊決定換一個辦法,幸好,他大腦中的記憶裡從不缺乏好的點子。
利用船尾留下的大量繩索,朱君翊將幾具關鍵位置的屍體用繩索連在船首的鐵錨鎖鏈上,再用刀磨斷捆綁鎖鏈的繩索,沒錯,他可沒有一刀斬斷繩索的力氣,身邊更沒有吹毛斷髮的神兵利器可供使用。
好不容易,捆綁鎖鏈的繩索被一個四歲半的孩子用一把鋼刀磨斷了,孤懸船頭的鐵錨瞬間掉進了大海,身後生熟鑄打造的鎖鏈發出倉啷啷的歡快轟鳴,快速緊隨鐵錨下海,連帶著捆紮著繩索的四五具屍體連續衝撞了船舷翻進海中,在船舷一側留下大量的血跡,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幹得漂亮!朱君翊忍不住自我誇獎了一番,到底是擁有著幾百年的代差和智慧,一出手就如此不同凡響!
等他回到大木桶旁才發現,剛才還留著甲板上的十幾個大木桶不知道是被哪具屍首撞得翻滾從船舷落入海中,有幾個大木桶甚至被撞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的淡水。感慨一番這個年代的工藝實在落後不結實,朱君翊還是老老實實地檢查剩下的幾個尚且完好的木桶。
用鋼刀艱難的撬開第一個木桶蓋之後,一股鹹腥味鋪面而來,滿滿一大桶的海魚,混著大量的海鹽,後面的四個木桶裡都是清水和海鹽。朱君翊記得這一世的記憶裡海鹽都比較貴,只怕這些海鹽也是船家夾帶的私貨,誰說這個年代的人是老古板來著?誰說勞動人民缺乏智慧來的?勞動人民的智慧都是從小處見深意。
清水還好說,一大桶海鹽怕是比自己還重,推都推不動,怎麼傾倒乾淨?
正思慮著如何解決下一個問題,船中間的第二桅杆遭受烈火的炙烤侵燒,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掛著尚未燒盡的木質硬帆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扭曲聲,緩慢又快速加速地倒向海船右側,幸虧朱君翊早早發現不對,躲避及時,不然肯定會被砸成人肉餡餅。
再去看那殘存的幾個木桶,裝著海魚的木桶不知去向,兩大桶清水被砸得裂了好大的口子,清水傾瀉而出,裝海鹽的兩個木桶情況尚好,被砸得滾在甲板上,桶蓋不知去向,大半桶的海鹽灑得遍地都是。
不用再去想辦法,問題就解決了,然而讓朱君翊發愁的是,完好的木桶就只剩下裝海鹽的那兩個。更要命的是,桅杆將斷未斷,船帆燒得將盡未盡,桅杆一頭落進海里,另一頭還藕斷絲連在基座上,桅杆的基座是兩根粗木將桅杆擠在中間,外面再用鐵箍匝緊,它……太結實了,連帶著整隻海船發生了嚴重的傾斜,換句話說,朱君翊僅有的一點時間被掐斷了至少一大半。
面臨的危局更加危險。
時間緊張,朱君翊借勢將躺倒在甲板上的海鹽木桶又推著滾了幾遍,只到木桶內的海鹽被重力擠到桶外,才將空木桶並排緊緊靠在一起,從外面用繩索纏繞了七八圈,再從繩索間從上到下、一內一外地穿過繩索,才在兩桶中間捆紮緊——用十幾個大木桶捆紮成木桶排的願望是無法實現了,但是至少還可以利用空木桶的浮力來做個救生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