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極為正常的詢問,但那溫彥博的臉色,卻突然變得微紅。

他似是有些窘迫,又或者是有些愧疚,總之,李承乾猜想出來,這溫彥博,是有事情求到自己這裡來了。

李承乾輕笑了笑:“溫大人有什麼事直說便是,不必客氣。”

溫彥博訕訕陪著笑:“前次在朝堂之上,老臣多有得罪,實在內心難安……”

他竟又提起前次朝堂控訴,李承乾忙擺手:“溫大人說的哪裡話?你身為言官,監察朝堂,諫言勸上,這本是份內之事。”

李承乾擺足了大氣姿態,溫彥博臉上的愧疚之色才漸漸褪去。

又將手一拱,溫彥博這才進入正題:“老臣這次找上殿下,是有一不情之請……”

他說到這裡又頓了頓,看向了李承乾,似乎是在看他的態度。

李承乾忙伸手虛引:“溫大人請照直說……”

溫彥博這才點了點頭,又朝李承乾訕笑著:“此前殿下曾提過,那印刷書與造紙術,能極大地降低成本,如今再印一本書,成本能控制在百文左右……”

他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本精裝書籍來:“這是老臣在東市購置的書,的確價格十分便宜,只花了兩百文不到。”

李承乾瞄了一眼那書,看那封面,應該是自己印刷工坊裡的產品。

兩百文的價格,其實照李承乾來看,仍有些貴,但比起此前動輒幾貫,甚至十幾貫的書,那可就便宜多了。

李承乾聽不明白這溫彥博是什麼意思,難道特意到東宮來,就只為了吹捧他革新技術,為百姓造福嗎?

溫彥博又道:“老朽,老朽其實一直有著書立傳的想法,只是……只是那印書價格高昂,實在支付不起。此番見殿下的印書工坊已然開業,不知……不知……”

他這時吞吞吐吐的表現,與李承乾印象中的溫彥博,實在相去甚遠。

溫老頭一向是言辭犀利,口舌凌厲之人,何時有過這般羞赧姿態?

李承乾已看出來了,這老頭兒求到這裡來,是為了求自己幫著他印書。

他不由好奇,這點小小的要求,至於這般低三下四麼?

將大手一擺,李承乾也不用溫彥博再作那窘態了:“溫大人的意思我已明白,是要動用我的工坊,為你印書嗎?這事簡單,你哪天將那書本底稿送來,只需一日,我便能給你印出樣書來。只要你覺得滿意,工坊便能批次印製。這價格嘛……自然是照成本價來,具體要看溫大人的著作要耗費多少紙張油墨,不過我估計,百文之內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他一連說了一通,再抬起頭來看溫彥博時,卻發現溫彥博已張著嘴僵在了對面。

“溫大人?”他又試探地伸出手,在溫彥博眼前招了招。

溫彥博這才恍過神來。

李承乾又是一笑,正準備縮回手再說一遍,卻不想手已被溫彥博攥了住。

溫彥博年歲不小,但身體倒是硬朗,這一下動作倒挺靈便。

或者說……突兀……

他幾乎是猛地伸手,將李承乾的手擒拿了住一般,攥得死死的。

“你……太子殿下……您說的是真的?百文之內?”

溫彥博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很顯然,李承乾的話,已讓他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