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此起彼伏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到我的周圍躺滿了人,慢慢的他們坐起了身,我站起來時,他們也一個一個站了起來。

每天,我在石頭山洞裡的“公共衛生間”完成工作任務後,我的眼前就會一片漆黑,然後我的身體懸浮在半空中,接著像是躺在了滑梯上,身體不停往下滑、往下滑、往下滑……最後就被“嘭”的一聲甩在了石頭山下。

我們走向河邊,一個個撲進了河裡,大口喝水,手臂划水濺起一朵朵水花。

今天,我們上岸後,和往常一樣走向草甸。

“育——啦”(巴挹語:停住),隊伍中發出了一個聲音。

行進中的隊伍停住了。

“付——”(巴挹語:跑),隊伍中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跑進草甸,我依然跑在隊伍的最後面。

但是今天晚上,我決定最後加速,追趕上跑在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瘦小,會說腹語的人。

草甸裡面有很多條路,卻沒有一條路是筆直的,像石頭山下河道的逶迤,像巨蚺向前爬行時的蜿蜒。

每條路的距離大致相等,都有三十公里左右。

跑到五公里時,我跑在隊伍的最後面。

跑到十公里時,我跑在隊伍的最後面。

跑到十五公里時,我跑在隊伍的最後面。

快跑到二十五公里時,我加速了,追上了跑在我前面的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我離跑在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人只有100米、50米、10米……

我離跑在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人只有1米遠的距離時,他突然加速了。

我越跑越快,耳邊呼呼的風聲越來越大。

他也越跑越快,前腳掌落地的聲音越來越響。

跑在我們後面的人,離我們越來越遠,我倆也漸漸從他們的視線裡消失了。

猴麵包樹林就在前方了,我倆跑進猴麵包樹林裡時,我比他快了一步。

我停了下來,他也跟著我停了下來。

“你跑得真快”,我側過頭望向他說道。

“你更快”,他回答道。

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聽別人說腹語。

我發現他在說腹語時,看似閉著嘴巴,其實嘴唇並沒有全部閉合,中間留了一條不易察覺的細縫。

“據我所知,說腹語必須依靠舌頭,你沒有舌頭怎麼能說腹語呢?”我問道。

他張開嘴巴,伸出了舌頭,說道:“我是啞巴,我是有舌頭的”。

“哦——”,我驚奇的點了點頭。

聽他這麼一說,我想啞巴只要經過後天訓練,掌握了腹語技巧,也能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