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一絲僥倖,第四峰的林家劍意,也能將武鬥拉回速度與技巧的比拼,那是傷患的噩夢。

六連環的配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一次,可自從換上了這一批,三年都不曾有人看到鑄劍山莊的片瓦。

為了堵死最後一個缺漏,山莊甚至利用了雲州的死牢,從中選出了一個特例,安置在了第五峰。

這一切,既是為了劍尊,也是為了他劍侍。

左手由一條條碎布捆住,隱約可見許多疤痕,除此以外,劍侍的裝束與一般的武人沒什麼不同,粗衣長褲,就是手上的劍破舊了些,比之武揚手中的差了不少。

兩人的視線才對上,劍侍的鏽劍就順勢向前一推,從土裡帶出十數塊碎巖,在勁力的裹挾下,仿若開鋒的利器般朝武揚飛了過去。

此種招數,無論是抵禦,或是閃避,劍侍都能從容的做出下一段的攻擊,

可惜那些巖塊在欺近武揚以後,就被一層看不見的牆給打碎了乾淨,倒是出乎劍侍的預料。

塵煙裡,武揚右手高舉,順勢斬下,

劍侍的動作一滯,下意識地橫起鏽劍,抵住迎面追來的重斬。

鏽劍無鋒,武揚見攻擊卻被接下,挑了挑眉,“有些門道。”

“駙馬的寒鐵,卻是見面不如聞名。”劍侍垂下目光,掃了眼鐵劍上的缺口,

此劍雖比尋常鐵劍要好上許多,在行家眼裡卻真算不得什麼。

傳聞那絕障的神匠技藝遠超凡俗,寒鐵更是被收入皇家寶庫,沒想到竟是這種東西,我鑄劍山莊不知有多少。

“你認錯了。”

武揚簡單道。

劍侍只當對方嘴硬,也不屑爭辯,一身勁力匯聚於手臂的穴位,一時竟把劍身上的鏽斑清了不少。

“你的手臂……”

武揚見對方左手上的氣力大增,布條裡卻隱有血漬浮現,便問了一句。

“我少時長在江州,算得上天賦異稟,早早就有了名氣,無師自通就練就了劍氣,挑戰了許多高手,卻不曾想鋒芒過甚,身體為劍氣反噬,險些成了廢人。

若非莊主大恩,贈予秘法調養身體,世上早就沒了我這人。”

劍侍沒有隱瞞,徑自道,“不過那時劍氣入骨,尋了許多名醫,都拔除不得,最後只能封於左臂。”

他深吸一口氣,“駙馬,若是尋常比武,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想用上封絕劍氣與你死鬥。今日你若下山,山莊自不會追究,明日以後,亦可告知天下,六連環已為駙馬蠻力所破。

只求駙馬一諾,勿要再尋劍尊,如何?”

武揚低眉閉目,過了一段時間,就在劍侍稍許放鬆時,才道,

“十八年生死,武家的名譽,父親的夙願,我心中魔障,此間種種,我與他,定要分個勝負。”

銀瞳驟現冷芒殺氣,武揚接著道,“誰也阻攔不得!”

“如此……”左手的布條浸滿了血漬,炸裂為漫天碎屑,兵刃為封絕劍氣包裹,那鏽跡全數脫落了去,顯出利刃本色,劍侍強壓蝕骨之痛,一道三丈長的白刃劍芒揮出,盡數覆蓋武揚的身體。“那就得罪了,駙馬!”

曲峰頂處,鑄劍山莊裡嘈雜一片,為首的男人望著山莊一旁的黑岩石碑,恍若未覺。

在他的身邊,正站著十數人,或有興奮者,或有憂慮者,或有沉思者,只聽見了六峰處的響動,便有幾個跑了過去,正好看見那白色劍芒破去了沿途阻礙,朝山壁外的空處延展,仿若斬碎虛空一般,令人心神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