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簇擁著喊著“新的果戈裡誕生了!”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為了防止被房東掃地出門,米哈伊爾在愣了一會兒後,便趕忙道:

“嘿!嘿!安靜點德米!你們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嗎?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過來?”

“還不都是尼古拉這傢伙非要拉著我來的緣故。”聞言德米里特剛要大笑,但想了想米哈伊爾的叮囑,他終究還是及時剎住了車:

“上午我走了後馬上就去找他了,結果他正好不在家,我就拜託女僕給他留個信,小說也留下了。嘿!只有上帝才知道我有多麼不放心!結果他一直到了很晚才回家,看完之後直接就來找我了,我們一商量,就忍不住直接過來找你了。

結果米沙你住的地方是真的偏僻,我們又花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找了過來!”

“這樣啊。”大致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米哈伊爾就把目光投向了眼前這個消瘦卻精神奕奕的年輕人身上,開口道:“那這位是?”

“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維奇·涅克拉索夫。”完完整整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年輕人鄭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高興認識你!”

涅克拉索夫?

前面的一大串米哈伊爾聽了只覺得頭疼,但最後這個姓,卻是直接觸發米哈伊爾記憶中的關鍵詞。

要說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簡而言之,眼前這位年輕人可是“俄國現實主義文學的助產士”。

雖然俄國文學早在普希金和果戈裡那裡,就已經出現了現實主義的苗頭,但直到別林斯基這裡,才進行了系統總結和闡發,而在這個過程中,這位老兄可是出了不少力。

同許多俄國貴族一樣,這位老兄也發揮了傳統藝能,貴族家庭出身,他的父親是一位退伍軍官,本來在1838年的時候,他的父親要把他送往彼得堡進武備學堂,差不多就是給自己的兒子鋪路。

但涅克拉索夫違背了他父親的意願選擇去投考大學,落取後就堅持到彼得堡大學去旁聽。

他父親一怒之下,就斷了對他的全部接濟。於是當時年僅十七歲的涅克拉索夫就過上了長期飢寒交迫的貧困生活。

但這位老兄也確實是富有才華,同年就在俄羅斯的頂級文學刊物《祖國紀事》上發表了詩歌,陸陸續續也在其它雜誌上發表,姑且是靠這個維持住了生計。

但他的文學道路也並非一帆風順,在1840年出版的第一本詩集《幻想與聲音》,因為大多都是模仿之作的緣故,受到了當時已經隱隱是文壇領袖的別林斯基的嚴厲批評。

痛苦之下,他一度中止了寫詩。

不過精神上痛苦歸痛苦,但生活總歸還得繼續過,不然多半會變得更痛苦。

因此這位老兄開始為農民代寫書信、擬呈文,為商人寫廣告……同時堅持文學創作。

而命運的轉折點也很快就到來。

經過長期的摸爬滾打,涅克拉索夫摸索出了文化市場的一些路數。他發現法國巴黎出現的“都市生理學”、“自然主義”寫生很受讀者歡迎。簡而言之就是這一系列集刊描寫的都是巴黎底層人民。

這恰巧與俄國普希金《驛站長》和果戈裡的《鼻子》、《外套》等小說體現出來的俄國文學新風尚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