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雨

一片漆黑。

紅龍的意識像是被抽離一般從上往下看著自己被黑暗圍裹的昏睡的臉，任憑他怎麼呼喊觸碰都紋絲不動。

就在他急得團團轉時，那張臉的眉頭似乎隱隱抽動了一下，下一秒，漂浮在空中的意識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回了自己的身體，外界的聲響也像隔了一層玻璃罩子傳進耳朵。

剛剛尋得一絲清明，紅龍就感到自己的頭要被狠狠向側邊推了一把，一陣火燒般的刺痛便接踵而至，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生生把他從昏迷中拽離。

意識先身體一步清醒了過來，眼皮沉重的像灌了鉛，他用盡全力也只是微微張大了眼睛，身體仍軟的不像話，眼前更是是一片模糊，只有耳朵聽的進些許聲音。

只聽“啪”的又一聲響，尖銳的疼痛這次轉而落在了胸腹上，像一把利刃插進了他的神經，刮清了其上攀附的混沌，紅龍猛吸一口氣，起伏的胸脯撐開了被鞭子抽出的傷口，鮮血順著腹部整齊的肌肉滴下，伴隨著陣陣耳鳴，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景緻。

他身處幽暗潮濕的地下室，還卡在光裸的半獸形態，圓筒形的龍吻被帶上秘銀製作的止咬器，利爪被龍鏈牢牢捆住吊在頭頂，腳尖踮起才能堪堪觸碰到冰冷的地面，整個人保持著懸空的狀態，龍鱗上因冷氣凝成的水珠偶爾滴落發出“啪嗒”的細小聲響。

面前是一把藤椅，已恢複記憶的你交疊雙腿坐在上面，姿態從容而冷漠，冷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手裡沾血的鞭子隨著你甩鞭的動作震出血霧。

紅龍下意識張嘴試圖撐開止咬器，淩厲的鞭聲早在他有所動作的前一秒就瞬間襲來，力道狠辣而果斷，將紅龍面上抽的皮開肉綻。

柔韌的軟鞭一觸即離，全身肌肉因突然炸開的疼痛驟然繃緊，被止咬器束縛的吻部連一聲慘叫都無法發出，只能在喉間擠出一聲低啞的嗚咽。

背後被捆住的翅膀反射性地收縮，光滑的鱗片都被肌肉牽拉著一片貼著一片，形成一層天然的龍鱗護甲，緊貼著紅龍令人血脈噴張的肌肉曲線，顯得漂亮極了。

你仍舊一言不發，只用你黑的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紅龍也不迴避，用他僅剩的眼球迎上你的視線，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來增添自己的威懾力。緊緊是這一個眼神交流，不出三秒紅龍就敗下陣來，主動向下用睫毛蓋住了視線，心虛地舔舔嘴唇嚥著口水。

伴隨著噠噠兩聲輕響，一雙熟悉的皮靴踏入紅龍的視線，再一抬眼，你近在咫尺的臉就這麼出現在面前，幾乎要磕碰上止咬器。紅龍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身體因緊張而繃直，惹得頭頂的龍鏈嘩啦作響。

你深不見底的黑瞳彷彿豎成一條細縫，凝成的視線要把紅龍的皮肉都燙穿。

你們之間的距離持續縮短，近到和紅龍嘴上帶的止咬器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可你還是繼續傾身向前，任由自己柔軟溫熱的雙唇貼在冰涼的銀器上。

！

金色的瞳孔急劇收縮，紅龍後頸處的面板陣陣發麻——正是他的逆鱗所在。

你緊接著張開嘴，尖利的虎牙咬上止咬器，口中猩紅的軟舌伸出，纏上了面前的銀器，撥出的熾熱氣體一下一下打在紅龍的吻部。

紅龍的尾巴早在你靠近時就蠢蠢欲動，這下再也按捺不住，盤旋著纏上你的腿。此時正隨著你的呼吸不斷收緊，你面無表情地審視著紅龍的一舉一動，彷彿主動做出舔舐邀吻動作的人不是你。

紅龍像一時被鬼迷了心竅，怎麼抵擋得住這明晃晃的誘惑，竟也悄悄張了口探出細長的紅舌。

眼見兩處舌尖就要相觸，一陣窒息感傳來，口鼻被堵上的恐懼激的紅龍猛烈咳嗽起來，身後的牆體也隨之破碎，坍塌出一處圓形的孔洞，不斷吞噬著可見的一切。

背後的孔洞像一張巨口，迫切地想要把紅龍吞吸進去，剛剛還在面前的你不知何時早已消失不見。

身體像要被吸走了！紅龍掙紮起來，手忙腳亂地想要抓住什麼卻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墜入深淵。

潮水般的失重感接踵而至，紅龍猛的睜開雙眼，眼前是低壓的黑雲，偶爾從遠處傳來轟隆的巨響，豆大的雨水混雜著風聲打在紅龍臉上，時不時堵上他的口鼻，原來夢裡的窒息感出自這裡。

夢……原來是夢！！！

也是，家裡哪有什麼密不透風的地下室，忽略那一絲微不可察的失望，紅龍心有餘悸的慶幸到。

他粗喘著調整呼吸想要起身，一低頭就看到你被雨水打濕的睡臉正壓在胸前，瓷白的臉龐上雜亂的是不知哪裡流出的血跡，黑色的發絲與鮮紅的血痕在森白的臉上交織纏繞，活像一具成了鬼的豔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