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

紅龍開啟木門，陽光爭先恐後地鋪滿他的身體，肌肉線條在光線下顯得越發分明，彷彿一尊由力量鑄成的雕像。

雕像上的髒汙也在陽光下無處遁形，紅龍空有健壯的外表，行動間卻透出一種虛浮，他動作遲緩，呼吸間帶著明顯的疲憊，稍顯幹枯的紅發被風吹起，後腦的黑色發帶也隨之飄到臉側。

是主人送給他的發帶，顏色和主人頭發一樣，是他最喜歡的那隻，已經記不清繫了多少天，連睡覺也不捨得摘下。

紅龍抬起右手，粗笨的手指捏住發帶一角稍加使力，牢牢綁了不知多久的發帶就這麼順著手指落了下來，如果不是紅龍還捏著，早就不知道要隨風飄到哪處的泥水裡了。

紅龍定定看了許久，彷彿終於下定決心，兩指一鬆，眼睜睜看著那根發帶在指根盤旋片刻後飄離指尖。紅龍忍住不去追回，目光卻牢牢追隨著發帶，看著它被風吹回屋內，最終飄落到屋內不知何時出現的人的腳邊。

“你要去哪？”

巫師站在暗處，視線在紅龍和藥劑之間遊轉，輕易就看出了他的意圖。

“怎麼？要走？”

巫師嗤笑一聲，向前踏出一步，漂亮的臉上帶著慍怒，眉頭擰起，臉頰兩側的肌肉因緊咬的牙關隱約繃緊，整張臉顯得越發陰沉。

要是在前段時間，紅龍要走他絕不阻攔，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不介意多陪紅龍玩幾日過家家的遊戲。

紅龍被突然出現的巫師嚇得踉蹌，本就沒有仔細佩戴的支撐器脫落下來，絆住了不穩的紅龍，讓他整個人朝屋外跌去。

好在木屋周圍種了些花草，更年輕些的巫師又不像你這樣有心思打理，雜亂的草從就這麼隨意長在周圍，讓光裸的紅龍在地上滾了一圈，不至於摔的太狠。

即便如此，紅龍還緊緊攥著手中的藥劑，等一屁股坐在草裡才反應過來要先給自己注射，他趕忙拔了針帽，對準自己的脖子就是一針。

熟悉的涼意進入血管，紅龍控制自己的身體逐漸龍化，在他放出龍翼、健碩的身體布滿細密的鱗片時，巫師才不疾不徐地從屋中踱步而出，目光緩緩落在紅龍半龍化的身體上。

巫師輕蔑地勾起唇角，紅龍這才覺察不對，卻為時已晚。龍化的進行再也無法更進一步，他就這樣卡在半獸的形態，不上不下。視野中出現越來越多的黑點，從邊緣向中心侵蝕，最終完全遮擋他的視線。

“蠢貨。”

巫師看著暈倒在草叢中的半獸，嘴中不依不饒。

他早在藥劑裡多加了致人短暫昏迷的迷藥，原本防的是哪天紅龍偷走半成品轉賣，但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摸清了紅龍的膽量，本打算不再多加迷藥，卻沒想到自己還有不願放走紅龍的這天，藥恰好派上用場。

巫師走上前去，準備抓住紅龍的龍角像平時那樣拖進屋內，卻在下蹲的一瞬血氣上湧，眩暈感一陣一陣襲來，眼前的景象逐漸扭曲模糊，他感到鼻腔一熱，鮮血緩緩流出，口中也嘗到一股腥氣。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巫師抬起另一隻手在小臂劃出一道血口，流淌的鮮血順著手中緊握的龍角消失在紅龍火一般的紅發中，巫師竭力想保持清醒，卻還是以極快的速度暈死過去，只在軟倒的一瞬調整方向重重壓在了紅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