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

猶豫

“什……！”

被眼前的景緻一嚇，紅龍這次有了真切的清醒感，第一反應不是趁機逃走，而是慌裡慌張地伸手去摸你的臉。

他以為你臉上的血跡是磕破了頭，檢查一圈卻沒有傷口，又轉手探向你的心口，厚實的手掌隔著一層單薄的睡衣緊貼前胸，等感受到平穩有力的心跳才長舒一口氣。

紅龍好不容易攢出的骨氣像被雨水泡軟了，他將你被濡濕的發絲攏至耳後，就著雨水擦去你臉上的髒汙，仔細端詳著這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

紅龍內心掙紮了許久，他想要的很少，卻難以啟齒，也不可能被滿足。

壓下心中的苦楚，紅龍將你的臉重新攏至胸前，用盡渾身力氣把你抱了滿懷，你的身體不堪重負發出“咔咔”幾聲，紅龍在壓斷你的肋骨前收了力。雨勢仍不見小，本就體溫偏低的你在風吹雨打下涼的像一塊兒死肉。

紅龍帶著不捨推開你的身體，想要去拿不遠處的支撐器，好把你拖進屋簷下再悄然離開，反正看你也不像一時半會兒會醒的樣子，再這麼淋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紅龍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為自己磨磨蹭蹭的行為開脫。

你被推開的瞬間紅龍自己也被帶著一歪，紅龍轉動頭部，原來是龍角被你扯著了。即使處在昏迷之中，你手裡還緊緊攥著紅龍的龍角，力道大的出奇，手指抓的僵了還不肯放開，像是害怕他就這麼走了。

紅龍晃不開你的手，迫不得已只能一根接著一根把角上的手指掰開。他本就處於半獸的形態，鋒利的龍爪免不了劃傷你緊繃的手指，即便再小心翼翼，等到龍角終於從你手中解救出來時，你的指尖也增添了許多細小的劃痕。

紅龍本是無意向下一瞥，發現你小臂上赫然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皮肉外翻，邊緣泛白，內裡的紅肉早被雨水沖刷的不再流血。紅龍心慌起來，以為是自己的龍角所致，仔細看了才發現傷口邊緣明顯是魔法切割的痕跡。

紅龍猜到這是你自己所為，卻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只能拿回支撐器後避開那道傷口小心翼翼將你抱至屋簷下。

冷風肆虐，化作無數只作亂的手，卷著雨水沖進屋內，發狂一般掀翻桌上的圖紙，晃的器械叮當作響，連紅龍常趴窩的毛絨地毯都被浸透了半邊。

紅龍看看你，又看看屋內，都到這兒了，還是抱進去吧，也不費什麼力氣。好人做到底的紅龍又抱著你主動回到屋內，把你放在沙發上才起身欲走。

一張被雨水浸濕的白紙被風吹在沙發上，恰好蓋住你上半張臉，只留你稍湧上些血色的唇在紅龍眼下。

他一步三回頭，走了半天離沙發竟不過兩步距離，眼下又因為那張紙折了回來，伸出手想要幫你撥開。不料，一個大膽的想法不合時宜地出現在紅龍的腦中，即將觸及紙張的手又轉而用手背撫上你蒼白的側臉。

可能只剩這一次機會了……

紅龍大了膽子俯下身，在離你嘴唇只剩一指的距離停住，喉間不住地嚥著口水，緊張的連呼吸都忘了。

他緩緩張開布滿尖牙的嘴，伸出顫著舌尖的紅舌，堪堪碰上你的唇角。

舌尖只在嘴角輕輕點了一下，紅龍就被燙了似的迅速收了舌頭。連舔舐都算不上的接觸卻惹得他心髒怦怦跳，好似胸腔被塞了一隻活潑的鳥兒，撲騰的翅膀扇的他臉紅。

紅龍目光閃爍，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放棄了原先的念頭——他沒這個膽量去吻你。

卻又實在不甘心，身後的尾巴甩了又甩，最後只用他稍顯粗糙的嘴唇隔著濕透的白紙磨蹭幾下你的眉心，臉上帶著難以言說的剋制與興奮，喉間的呼吸聲忍不住重了許多，他隱約記得你也這樣摸過他，微涼的指尖撫上眉心的觸感他現在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