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雲長老咳嗽一聲,眾弟子止住議論。

歸雲長老言道:“今日葦江拜師,靜啟說說門派掌故,是讓大家知道修真江湖,並非只有我們歸一門。歲月靜好這麼多年,老道夜觀天象,總得有些波瀾了。幾十年前——”歸雲長老搖搖頭,繼續言道:“不說也罷,時光如水,老道寧願這水平靜無波,就這麼慢慢地流淌下去……”

葦江忽然插了一句:“師尊,您老人家傷感了!”

歸雲長老眼珠子一瞪,也不理他,繼續道:“我們修真,有人說只為參悟天地之玄機,探索宇宙之奧秘,有人說只為突破凡人身體之極限,更多人說是為了成仙得道,白日飛昇,甚至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輝。老道不敢說這些不對,但是迄今為止,老道從未見過一人能壽與天齊,便是我們歸一門創教祖師,有著通天徹地之能,八百年過去,遺留下也只不過一幅畫像而已。”

”修真修真,到底為了什麼,你們得有空好好想想!修道而不問道,還不如不修得好。”歸雲長老淡淡道。

“這些話老道以前很少說過,今日老道剛滿一百歲,又收得一徒,佳不佳,得以後才知曉。有些感懷,便和大家多說幾句。剛靜啟說起來這些門派,我們歸一門位列其中,算是名門大宗,大家其一不可妄自菲薄,覺得自己不行,其二更不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天下之大,這修真江湖,強者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除開我們這些修真宗派,更有不少世家,傳承千年,底蘊深厚無比,更是你們所不能想象。”

“老道平日少和你們說教,今日有感而發,你們散了吧。”

一眾弟子都散了,就剩下靜啟,靜照兩位年長師兄,還有拖油瓶似的小清菡。

歸雲看著一眾弟子慢慢走遠,似乎甚是不喜,言道:“好你個葦江,好好的儀式,被你一攪和,弄得老道今天成了話簍子了!”

葦江笑嘻嘻道:“師傅您老人家講得好,你沒看大家都愛聽這個。”

歸雲搖頭道:“真的?老道每次和徒弟說話,便是罵幾句就趕他們出去了。”

靜啟也點點頭言道:“師尊您舊日多是指點我們修為,少和大家談修真的真意,今日一聽,徒兒感覺以前的日子是荒廢不少。”

靜照接著道:“大師兄說得甚是,我們修道而不問道,修真而不問何謂是真——這樣徒然浪費了歲月光陰。師尊所言,振聾發聵,徒兒相信有不少師弟現在還在思索呢。”

歸雲對靜啟道:“你是個好孩子,從不撒謊。”又扭頭問葦江,言道:“你這皮猴子,到了我歸雲峰,準備怎麼修真啊?”

這話可把葦江難住了,他攢眉蹙額,思索了半天,很認真地說道:“師傅啊,首先我得把桶底徹底補好,現在還是有一些些漏;然後想辦法把那個無量真經,弄來學學;最後,這歸一門有什麼好的丹藥,每天吃幾顆,靈石每天也來幾枚,雙管齊下,這進展就刷刷的。”

清菡見葦江一本正經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歸雲氣極反笑,言道:“老道還以為你問我怎麼教呢?難不成你自己都想好了?你人長得醜,可是想得還挺美。”

葦江嘟著嘴道:“這不是您問我嗎?老師提問,弟子不能不答。我那第二個私塾先生便宜爹和我說過,要說真話的。”

歸雲長老不禁愕然,一會才弄清葦江所說的“第一個拾荒老漢便宜爹”和“第二個私塾先生便宜爹”的區別。他知道和這孩子再說下去,更是夾纏不清,直接吩咐道:“從今日起,你練功還是原來的功法,過幾日,為師經過考核,再讓靜啟傳授你一兩門武技,免得你出去誰都打不過,沒得丟我們歸雲峰的人。”

歸雲長老頓了頓,一指靜照,言道:“靜照還會教你鍛真決,冶煉兵器乃是我們歸雲峰的本色,不可忘了。”

“什麼是鍛真決?”葦江問道。

“小師弟,鍛真決便是我們歸雲峰用來冶煉神兵利器的法門。”靜照回答道。

葦江頭一犟,言道:“我不學。”

歸雲長老眼珠子一彈,問道:“為什麼?”

葦江想也不想,回道:“我才不想做鐵匠呢!哪有什麼意思,我原來那石疙瘩村,就有一個鐵匠,鐵匠天天和我第二個爹說,要收我做徒弟學打鐵,我都沒同意。”

“……”

歸雲氣得拍案而起,喝道:“小兔崽子,那你想學什麼?”

葦江眼睛一亮,言道:“我想學煉丹,行不?”

歸雲長老知道他的小心思,大罵道:“那你滾下歸雲峰,別做我徒弟,去找天心老兒去學煉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