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清晨,門派裡吵吵鬧鬧,已是沸反盈天,一道道旨意頒佈下來,嚴令各弟子安守本位,不得隨意走動。

葦江出去一問,原是昨日藏經閣事發,經數名執事道人一夜查點,藏經閣諸般典藏均在——獨獨不見了一本《無量真經》。聽說這無量真經,乃是歸一門創教真人靈寶真人所著,傳承至今,一直只有門派掌門才能修煉,便是三峰長老也無緣修行,說是歸一門的鎮派至寶也不為過。

葦江心裡呯呯亂跳,不過還是故作鎮定,問一名雜役弟子:“不是說三個人跑掉兩個,還剩下一個嗎?這人找到沒?”

那雜役弟子道:“昨天忙了一通宵,人還沒找到呢。門派真經丟失,清浦大長老震怒,發下諭旨,整個無量山,一片瓦、一寸土都不要放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這人找出來。”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魯火龍帶了數名內院弟子前來,臉色不善。葦江定睛一瞧,其中一人便是多日不見的唐小閒,唐小閒一顆光頭已長出些許頭髮,模樣端正了許多。

唐小閒一見葦江,也不管那些內院弟子了,立馬一頭便撲了過來,喊道:“江哥,想死你啦。”

前有小清菡,後有唐小閒,葦江不知道自己為何又如此的男人緣?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一把攔住唐小閒,罵道:“慢點,慢點,你莫把老子一頭撞死。”

眾人見一個雜役弟子,對著內院弟子口稱“老子”,這內院弟子也是坦然受之,均是大為驚奇。

魯火龍也是詫異,葦江的事情苟廣孝前幾日找他彙報過,這怎麼才忽巴兒幾天過去,這小子又有了如此強援?這唐小閒雖然入門時間極短,但是聽人說,此人在符篆煉製上極有天賦,屢次得到凌絕長老的嘉獎。在凌絕峰的內院弟子中,除開真傳弟子文沐清,目前就是這小子最得寵了。

唐小閒見葦江臉色青白,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便問道:“江哥,你怎麼啦,像要死了一樣。”

葦江罵道:“你他Ma的才要死了。”他見到唐小閒,也甚是高興,摸著唐小閒的頭接著道:“嘿嘿,都做內院弟子了,被圈養了。難怪老子幾個月都見不到你。你什麼時候也把你江哥弄進去,威風威風。”

唐小閒只是撓著頭,嘿嘿傻笑不已。

這一日,唐小閒得了師尊凌絕長老諭旨,帶一幫內院弟子在外門查檢有無可疑人等,可疑物品,狐假虎威,大搖大擺的四處巡視,甚是威風。

跟著唐小閒這些弟子見葦江和唐小閒熟稔,於是便給足面子,並不過於呵斥,只是去各自去處,檢查下床鋪,櫥櫃等,然後去苗圃中巡視一番,也算應付過去。

葦江嚇出一身冷汗,心道好險。

原來他昨日回來已過子時,他本來身體不佳,太晚實在有些扛不住,便倒頭睡了。那本經書只是用油紙包裹好了放在枕頭下面,準備今日塞進竹榻旁的牆縫中,哪知道這一大早便有人過來巡視,若不是自己識得唐小閒,必然露餡被抓。

待到了葦江所住的廂房,唐小閒在門口笑道:“這是俺兒時的大哥,這一間就讓俺就來巡查吧。”

那弟子知道唐小閒深得凌絕長老喜愛,哪敢反對?於是遠遠地離開,讓他們兄弟兩個進去說點體己話兒。

葦江臉一沉:“只是兒時的大哥,以後便不是大哥了?”

唐小閒覥著臉笑道:“江哥別生氣,一輩子的大哥!”說罷,笑嘻嘻遞過去三個靈石,葦江暗笑,老子這雜役大哥做得爽啊,修真不行,倒天天有人進貢。

其實葦江不想要唐小閒靈石,但見他一腔熱情,不好冷落了他。他想拿出自己靈石來抖富,又怕嚇著唐小閒,於是便接了過來。

唐小閒道:“江哥,你別急,等俺有出息了,一定把你弄進去。”

葦江雖心裡不以為然,還是頗為感動。

到了午時,終於有人尋到羊角洞深處,發現了死去的黑衣人。等四位長老前往洞裡,裡面已亂得不成樣子,這死屍渾身上下被翻檢了七八次,就沒見到失竊的無量真經。

四位長老見這黑衣人身上上品靈石,各種靈丹妙藥,均未失竊,凌絕長老言道:“莫非這真經本在昨日那二人手中,這人只是一個幌子?”

天心長老沉吟片刻,也點頭道:“若是歸一門弟子早早發現,取走這真經,必然也順便拿走靈石和這些丹藥。”

清浦長老一言不發,震怒之下,讓手下弟子封了羊角洞,仔細盤查每個進入羊角洞的弟子,雞飛狗跳地鬧了半日,仍沒找到真經下落。

真經失竊,在門派中乃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不得不稟報掌門。清浦長老無奈,和三峰長老,以及四名真傳弟子,登上歸去來兮峰。

到了峰頂,清浦長老叩響澄心殿門上的碩大銅環,只聽得吱呀一聲,這數年不曾開啟的大門無風自動,豁然洞開。清玄真人便端坐於一個破舊的蒲團之上,他面朝三清的塑像,一動不動,蒲團周圍滿是一尺厚的灰塵,似乎清玄真人已在此枯坐了數十年一般。

清玄真人慢慢站起身,他一抖衣衫,衣衫卻是乾乾淨淨,他緩緩言道:“殿裡灰大,我們去外面吧,即便你們不來,老道也想出去了。”

眾人尾隨著清玄真人到了澄心殿前的平臺上,這平臺一半靠山,半臨懸崖,雲霧繞階而過,視野十分開闊。

清玄真人仰望天空,眯著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太陽,言道:“日頭很暖和啊,老道在澄心殿枯坐三年,每天都神遊天外,已好久沒曬過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