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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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拉是聖羽真侯部落一個擠奶奴隸的兒子,原本他的一生應該像鞋底下的泥土一樣卑微低賤,是野蠻人帝國大元帥哈什改變了他的一生,若干年以後,嘎拉從當日老營的一個小隊長,升遷到了東部軍團的大將軍,統率麾下精銳大敗弗撒人的重騎兵,為帝國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勳,野蠻人皇帝、偉大的圖騰之子張五哥欽賜軍旗給東部軍團,號稱不敗軍團。帝國最有才華的大詩人瓦薩比有感於嘎拉的勇猛善戰,揮筆為之寫下詩歌兩首。
其一:鷹一樣的眼睛,豹一樣的速度,狼一樣的兇狠!日出東方,唯我嘎拉不敗!
其二:行軍途中多崎嶇啊,敵人狡詐又頑強哦,誰敢橫刀向天笑,唯我嘎拉將軍!
嘎拉退役以後,沒有選擇留在帝都,而是帶領家眷回到了昔日的荒原,就在他出生的鹿圈上蓋起了一座宏大的莊園,整日裡衣食無憂,最喜歡抱著孫子孫女講他昔日的故事。
“我二十四歲之前過的不是人的日子,身上的皮袍子破得遮不住屁股,每天就睡在鹿圈裡,和駝鹿一起睡覺。我爸爸和媽媽是擠奶奴隸,我生下來自然也是擠奶奴隸。荒原上的冬天冷啊,有一年滴水成冰,我擠奶的時候手凍得快沒有知覺,當時我就盼著駝鹿拉屎,我好把手插進熱乎乎的鹿糞中取暖。”
“爺爺,你年輕的時候好髒啊!”嘎拉的一個小孫女生的粉嫩可愛,拍著胖乎乎的小手嘲笑爺爺。
“髒?當時凍的顧不得那些了,再說爺爺心裡也不服氣,憑什麼我生下來就得給別人擠鹿奶,那麼好喝的鹿奶我卻一口也沒喝過,我就是要用摸過糞的手給那些貴人們擠鹿奶,讓他們也嚐嚐鹿糞的滋味。”
嘎拉拿著鑲金的酒壺往嘴裡猛灌了一口,他喝的是帝國最名貴的瑁臺酒,海皇每年向野蠻人皇帝進貢美女和一萬桶瑁臺酒,據說瑁臺酒乃是以百年以上的海人參和玳瑁的血釀製而成,延年益壽,極其難得。放眼整個帝國,也就是嘎拉這樣功勳卓著的老將軍才有資格喝到御賜的瑁臺酒。
嘎拉嘴裡向外噴著酒氣,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們知道我那幾天擠的鹿奶,都被誰給喝了?”
“爺爺,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嘎拉的大孫子最是性急,撅著嘴催促的說道。
“那幾天皇帝陛下,也就是偉大的圖騰之子正好住在我們聖羽真侯部落,我每天擠的鹿奶都被他給喝了,哈哈!”
“啊?”嘎拉的大孫子今年正好十四歲,已經不是懵懂孩童,聞聽之後不由得大驚失色,爺爺這是犯了大不敬的罪過,按照野蠻人的律法,是要全家都被殺光的。況且野蠻人皇帝張五哥雖然一向待下仁慈,可是對敵人卻從不手軟,當年與泥貢國的土著開戰,曾經砍下十萬俘虜的頭顱擺成京觀,其兇名可以止小兒啼哭,對泥貢人來說,簡直比魔鬼還要魔鬼。
“瞧你那個熊樣,一點膽色也沒有,你爺爺我後來當上了小隊長,就和偉大的圖騰之子坦白了,你猜皇帝陛下怎麼說?他說啊,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不過還是踢了我一腳,又彈了我一個腦崩兒,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皇帝陛下也從來沒放在心上,他老人家的胸懷豈是你們能想到的,以敵國之女為妻,以寇仇為心腹,這份度量誰能做得到?就你們現在的這個鳥樣子,當初老營六百條漢子,各個都是響噹噹的,上山如猿,下水如獺,人人龍精虎猛,都是百人敵,你們連他們的一根腳毛也比不上。”
大孫子聞聽皇帝陛下並沒有怪罪,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想:“當初最早追隨皇帝陛下的老營,乃是大元帥哈什親手訓練的,又得到了地精的史前寶藏,穿著青銅飛翼能日行千里,手中拿著青銅火銃五百步內連精鋼都射穿了,當真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我們又怎麼比得了呢?”
“爺爺,你是怎麼當上小隊長的,快說給我們聽!”小孫女對爺爺無限崇拜,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問道。
“這人啊,運氣來了,駝鹿都追不上。我那天正在擠鹿奶,長老的兒子阿錫要我揹著他去見哈什,說是要選什麼小隊長和中隊長,我不過是個擠奶奴隸,哪裡敢惹阿錫,就揹著他朝圖騰柱那邊的空地上走去,這阿錫足有三百斤,像肉山一樣壓在我的身上,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我記得那一天格外的冷,大雪好像鵝毛一樣下個不停,幾百個勇士站在圖騰柱下動也不敢動,哈什好像個殺神一樣,正挨個的點名。我揹著阿錫到了的時候,已經是遲了,哈什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問阿錫為什麼來晚了?又問怎麼不自己走路,為什麼要被揹著過來。”
“要說阿錫還真是該死,他可能也沒瞧得起哈什,滿不在乎的說道,他昨天睡了兩個女人,實在是累得起不來床,又怪哈什不該在大雪天點名,這不是難為大傢伙麼,還是早點散了吧,回去喝喝酒,烤烤火,摟著女人多舒服!”
“哈什說道,偉大的圖騰之子讓我做大隊長,我就有權管你們,別說我還提前通知了你們要在圖騰柱下集合,就算是沒有提前通知,我號令一下,你們也得老老實實的前來。我不管你是哪個嘰霸長老的兒子,犯了我的令,就該殺!”
“哈什元帥你們見過吧,那傢伙長了瘮人毛,他發火的時候,誰不害怕?你爺爺我這麼大歲數了,和你們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我不怎麼怕皇帝陛下,對哈什元帥卻是怕的要命,有時候晚上做夢夢到了他,我一下子就嚇得醒了。哈什這老東西唯皇帝之命是從,其他的人除了玫皇后,他一概不認,要是犯到他的手裡,不死也得掉一層皮。”
大孫子聞聽之後,不住的點頭,說道:“是啊,是啊,聽說二皇子和大皇子明爭暗鬥,後來皇帝陛下發了火,命人將他們兩個關起來好好反省,可是誰也不敢去,最後還是哈什元帥親自出馬,一手抓一個,就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將兩個皇子都給抓了去,那可是皇子啊!二皇子的母親就是玫皇后,大皇子的生母乃是海皇的公主,這兩位誰惹得起啊?”
“你們休要亂說!這皇家的事情最好是躲得遠遠的,咱們沒有哈什元帥那樣大的情分,要是犯了皇家的忌,那可不得了。剛才說到哪了?對,說到哈什要殺阿錫,可阿錫一點也不害怕,說自己是長老的兒子,要殺他得經過部族大會,又說哈什是拿個鹿尾巴當令箭,裝老熊嚇人呢。”
嘎拉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說道:“當時的情景,我一輩子也不能忘。哈什聽了阿錫的話,忽然大笑了起來,他笑起來比不笑還可怕,一手就把阿錫從我背上揪了下來,二話不說,拔出腰中的骨刀,一刀就將阿錫的腦袋砍了下來。當時我嚇傻了,阿錫腔子裡的血噴了我滿臉,我卻一動也不敢動。哈什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什麼臨危不懼,要我頂阿錫的缺,我就這樣糊里糊塗入了老營。”
“哈什轉過身問大傢伙,他砍了阿錫,有沒有不服的?見沒人吭聲,哈什厲聲說道偉大的圖騰之子立了兩個規矩,連他在內都要遵守,一個是要聽從號令,另一個是不能貪生怕死,誰要是違了這兩個規矩,就一定會被砍了腦袋。”
“哈什說完規矩之後,又一把將身上的皮袍子脫了下來,就那麼赤條條的站在眾人面前,我們見狀也不敢不學著,也都是脫了個精光,那可是荒原上的冬天啊,尿尿還得拿個棍子,一邊敲一邊尿,要不就凍住了。哈什這老東西就那麼光著身子站在風雪裡,好像一點也不冷,真他孃的怪哉!”
“站了能有一頓飯的時間,有那些身子弱的就凍得受不住,身體不住的直打擺子,你爺爺我平時睡在鹿圈裡,這身子骨最抗凍了,一時半會倒是還能忍得住。哈什就讓我們這些不怕冷的站在前面,對我們說大家都是爹生媽養的,為什麼他不怕冷?這老東西連著問了三遍,我們哪知道啊,腦漿都要凍得結冰了,誰還顧得上回話。哈什說道,他之所以不怕冷,是因為他對圖騰之子的忠心,就像烈火一樣熊熊燃燒著,烤的他一點也不冷。”
“哈哈哈!哈什元帥真能說謊話!”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孫子都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不是謊話!”嘎拉瞪了幾個孫子一眼,繼續說道:“如果皇帝陛下遇到危險,需要一個人替他去死,我們這些老營的傢伙肯定都會去,不過要是說一點也不考慮家人和身後事,那是不可能的。可我敢打包票,哈什為了皇帝陛下,肯定是想也不想,就會去慷慨赴死,他心裡把皇帝陛下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算皇帝陛下要他殺了自己的老婆和兒子,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這一點我們這些老營的傢伙誰也比不了。放眼整個帝國,單從忠心而論,哈什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要說誰能和他比一比,也就是瓦薩比才勉強夠格,不過瓦薩比是個地精,不是我們野蠻人。”
大孫子說道:“智慧之王瓦薩比統率幾百萬地精,鎮守帝國的南部邊疆,那也是一代豪傑,也只有皇帝陛下的雄才偉略,才能讓瓦薩比俯首稱臣。”
“屁!什麼智慧之王,也就是作詩還有幾分本事,要說打仗,瓦薩比不過就是一個門外漢,說什麼三不打,不打無準備之敵,不打無糧秣之敵,不打無士氣之敵,這都是哪跟哪啊?偏有一幫子捧臭腳的吟遊詩人,說瓦薩比是什麼仁義統率,我呸!打仗就是要贏,用什麼手段都不過分!哪有那麼多的講究。你爺爺我當年掘了大壩,放洪水淹了弗撒人的三萬重騎兵,現在還有人罵我勝之不武,丟了野蠻人的臉面,我去他孃的!”
大孫子看爺爺義憤填膺的模樣,連忙給他捶背順氣,說道:“爺爺,你水淹敵軍,那可是皇帝陛下都誇獎過的,還說你是用腦子打仗,就算是有人說幾句閒話,那也是嫉妒你吧,你不用放在心上。”
嘎拉喘了幾口氣,這才平復下來,說道:“怎麼扯到瓦薩比身上了,這傢伙我瞧著膈應,還是不說他,咱們接著說我怎麼當上小隊長的。哈什讓我們這些不怕冷的比武,誰能打誰就做小隊長和中隊長,要放在平時,大傢伙的身份不一樣,肯定不敢輕易動手,可是那天大傢伙都凍懵了,聞聽之後也不管你是舅舅還是外甥,也不管你是長老的親戚了,就是紅著眼睛亂打一氣。你爺爺我當時有把子力氣,身手也不賴,就憑著真本事當上了小隊長。哈哈!”
“哈什告訴我們這些個小隊長和中隊長,說我們都是圖騰之子的獵犬,讓我們咬誰就要咬誰,除了圖騰之子的命令,誰也不用鳥!自從那天之後,你爺爺就算是做成了人,也能抬起胸脯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