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我是說要你送太后到最近的醫館。”

返程路上柏越一看到那刻著六芒星符號的黑檀木馬車停在那,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了。

等他上了馬車一看,果然太后躺在馬車的榻上,沐子優坐在一旁卜著卦象。拾一站立在一旁,看到柏越進來了,躲閃著不敢和他對視著看。

“怎麼,我帶的人的醫術比不上那些村醫?”沐子優頭都沒抬,冷冷地說,“明知道會出事,還不帶個醫師,你的腦子還是一如當年。”

“所以你在這蹲著?你是怎麼知道的?”

柏越懷疑地審視著她,每次有什麼事這人都能知道,卜個卦象真的有這般奇效?不由多看了幾眼她桌上了的那幾枚銅錢和圖紙,奇奇怪怪的,看不懂。

沐子優察覺到他的視線,便將物件收了起來,“你不信這個,沒必要看。我只知道論情報,你柏越不管是明處還是暗處,都是撒網最多的。我與其自己查,不如跟著你。”

柏越握緊了拳頭,冷笑著說:“我竟不知道你在我府中還安排了眼線。”他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掌控了,所以才會建立情報網。只有自己掌握了所有,就不會有把柄被別人拿捏

“沒。”沐子優否認地很快,“我還沒那個本事,我只是僱了幾個人盯著你王府的門口。”

“撤了。”柏越不容置疑地說,態度十分冷硬。

“行,你先把你的傷員都抬過來。”沐子優好脾氣地妥協了。

柏越站著沒有動,拾一見狀忙悄悄湊到他身邊,勸道:“王爺,確實國師帶的醫師能力高,我們還是儘量減少不必要的死亡吧。”

柏越看他一臉難色,便接受了他的建議,“你去辦吧。”

拾一馬上高興地領命下去,還不忘帶走杵在那的拾二,以便於給柏越和沐子優留下對話的空間。

看人都出去,沐子優雙手自然地放在桌面上,一雙琉璃目冷淡地看著柏越,問道:“看你的樣子,像是有什麼疑惑一樣。”

柏越倒了杯茶水,用手指頭蘸著點水在桌上把那傷口樣子畫出來了,“你見過刺出傷口是這個樣子的刀嗎?”

沐子優看著那像弦月一樣的傷口,有點驚訝地怔住了,這傷口,她太熟悉了,“契丹彎刀,這事是契丹下的手?”

“是也不是。”柏越將那水痕擦掉,不鹹不淡地回應這沐子優的猜測。

沐子優不緊不慢地站起來,走到柏越面前,猛地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推到車廂的壁上,盯著他道;“我希望我們是一起合作的,如果我用我的方法查,你會受到的損失,你自己估量一下!”

柏越冷笑了一下,手覆在沐子優攥著他衣領的手上,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道:“我也希望我們能合作,但合作的前提是坦誠,你說對嗎?”

沐子優撤下手來,低著頭用手帕把自己那隻手的手指一根根擦乾淨,“你想知道什麼?”

見她鬆口了,事情就好辦一些了,柏越坐在椅子上,撐著桌子道:“契丹這事,不是偶然。我回想了一下,先帝仙逝一事,契丹到底有沒有參與。其實在當時就有很多疑點,是你讓我不要查了,用東南戰況吸引了我的注意。”

這種赤裸裸的懷疑,放在旁人身上肯定會勃然大怒,而沐子優相比較於發火,她更想知道柏越的疑點。

“繼續。”沐子優坐到他對面,和他平視,示意她對這件事也很有興趣。

“好,首先,那支契丹舞,是誰安排的,每年大大小小宮宴不計其數,這是第一次上演契丹舞。”

沐子優回想了一下,她沒參加宮宴,對這場舞印象不多,“不清楚,但是這次宮宴是由先帝親手操辦的。”

“親手操辦?我記得以往都是江貴妃。”柏越疑惑地說,太巧合了,偏偏這不尋常的一次宮宴,就出了事,“一定是有人引導了先帝,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契丹在宮內的接應。”

“你為什麼認為契丹參與了這事?說不定只是個尋常舞蹈。”沐子優反問道,當初她也是這麼推算的,她想看看柏越的思路有什麼不同。

“不會,和皇貴妃被人脅迫,她在大梁這幾十年不會有什麼把柄,和先帝也恩愛,唯一被人脅迫的話,就只能是抓住了她在契丹的時候留下來的把柄。”柏越又想起來那天晚上柏明珠心腹宮女喬兒潛藏進來傳話,柏明珠當時說江家不過是個擋箭牌,要他多參與此事,一定要保下樑燁,二皇子梁傑也說過和皇貴妃不是那樣的人。

“不錯。”沐子優點點頭,“這徵兆已經很早了,其實那天和皇貴妃宮女提到的奇怪的聲音,是契丹族的口哨聲,我也在找這個人。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封閉太醫院和內庭的原因,可惜的是,還是沒守住陛下。我開始猜想的是契丹在宮宴上行刺,沒想到和皇貴妃反水了,江貴妃也莫名其妙召集了嬪妃,亂了我的計劃。”

柏越接著說道:“江貴妃被人利用了,這個人應該是個很有說服力的人。會不會是契丹勢力想趁機扶持三皇子上位?”

他說完後不等沐子優回應,自己就覺得不妥,思索道:“不會,要是想扶持梁惠上位,那就不應該讓和皇貴妃去下藥,那樣極有可能會造成民心不穩,三皇子就算登上王位那也肯定是一團亂局。”

沐子優看著他自問自答,插了一句進去,“對於契丹來說,他就是要中原大亂啊。”

確實,契丹作為北方遊牧民族中最強勁的幾支之一,對中原早就虎視眈眈,從北漠進攻的話有蘇、夏、柏家三家勢力阻擋,他要是想吞併中原,就只能從內亂著手。三皇子繼位後江山不穩,就是他們想要的。

“可惜,我控制了宮中,甚至假……那樣,穩住了局勢。可能是我之前沒有怎麼露面,所以我成了他們計劃中最大的變數。”沐子優接著向他分析著當初的情況。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宮裡有細作。他們發現我們在查這件事,和皇貴妃自戕並不能結束案件,所以他們就推出來了江貴妃,也就是說江貴妃是他們的第二層保護機制。”柏越想了想,確實這樣一來,案件才符合邏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