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們是怎麼從和皇貴妃,牽涉到江貴妃的?”沐子優突然問,當時查案件的時候就只覺得太順了,一直感覺被人牽引著走味,偏偏還不能擺脫,這樣想來,確實是有人有意而為之,“那宮女小翠指證在驚春苑外發現江貴妃,那枚掉落的珠子,我們在刻章店找到了江貴妃大宮女的記錄……”

“江貴妃出現在驚春苑可能是被人有意引導,之前的怪聲不一定就是她發出的。還有刻章這事過於蹊蹺,這可是四皇子的書信偽造和官印,江貴妃不會蠢到不抹除痕跡,那刺客像是故意引導我們往江貴妃身上坐實罪名,但最主要定罪的,還是江貴妃在和那個假獄卒見面後,突然‘供認不諱’了……”柏越分析著沐子優提出來的證據,這樣一看,漏洞百出,突然他想到了什麼,“不對,我這邊還有一個!”

“那天晚上,沁妃派玉榮公主來送信,向我透露了江貴妃召集嬪妃,並且沁妃在裡面含糊其辭說和皇貴妃在煎藥前和江貴妃小敘。我當時並沒有在意,但可能在頭腦裡已經有這個引導作用了。”

沐子優皺了皺眉,問道:“沁妃為什麼要找你?”要是想舉報罪證的話明明直接來找她是最合適的,既避嫌,而且她住在宮內,也相對安全。

“……”柏越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難以說出口,可能是對著曾經有婚約的物件說現在的追求者,難免有些不自在。

沐子優看他前面分析的頭頭是道,滔滔不絕,這會子突然沉默,就猜到了,不爽地開口說:“行了,我對她們母女是如何討好你不感興趣。王爺命貴啊,大梁兩個公主都上趕著討好你。”

看柏越尷尬地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樣子,她心裡的不爽也就消了點,笑道:“行了,訊息收到了,以後多注意。現在你可以講講這場遇襲了吧?”

看她笑了,柏越那股緊張勁才緩過來,既然之前的事已經掰扯清了一點,那訊息是應該共享,他便將這件事情事無鉅細地全部給沐子優過了一遍,包括他的疑問。為什麼後面那批人不救柏明珠只救了霽月?還有為什麼那批人只攻擊了拾四?

沐子優聽完手託著腮捋了一下線索,慢慢地說道:“你的腦子,怕是都用來談情說愛去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後來的那批拿契丹彎刀的人,只有一個人。”

“!”

對啊,因為只有一個人,所以打鬥留下的痕跡比較少;因為只有一個人,所以只能救走一個。

“那為什麼拾四也受到了他的攻擊?”柏越對這個問題還是有點不解。

沐子優笑了笑,她那一向讓人感覺到冷漠疏遠的眼睛配上這種輕佻戲謔的笑意,總會給柏越一種,被算計的感覺,那是獵人看到獵物自己送上門的時候,才會露出的略帶愉悅的表情。雖然他明白沐子優不到必要時刻不會算計他,但他還是下意識的有些防備。

“你的影衛,也是一身黑,只是材料質地比黑衣人好些,那契丹人在不認識拾四的情況下,很容易認為拾四是那群人的頭領。”說完她又微微挑起眼眉,笑道,“柏越,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敵人,可是兵家大忌啊。”

柏越也笑了,說:“當然我,比起揣測人心,我再學十年,也比不上你。”

沐子優無聲地低頭笑了笑,又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你這影衛不錯,借我點?”

柏越嘴角僵硬了一下,“沒門。”

顯然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沐子優並沒有氣惱,反而是感慨道:“真好,你有張隱蔽的情報網,還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影衛組織。”

“這不是回京這八年建造的,在北漠,就開始了。”柏越笑道,“你的觀星臺也不錯。”

“你後面到底有多少勢力啊?”

“不多,夠用。”

沐子優低頭不語,不多,夠用,這四個字代表的意思可多了去了,那得是要看幹什麼夠用。

“霽月公主被那人救了,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沐子優安慰道。

柏越點頭,沐子優又補充道:“契丹彎刀是你回京幾個月後契丹軍中突然興起的新式武器,據說它最初的主人是,蕭靈奴。”

這名字好熟悉,柏越在腦中過了一遍,對了,夏琰密信中提到那夥盜寇的軍師也是策反他們謀逆的人,就是蕭靈奴。

“他是什麼人?”不至於在他回京到北漠出事這短短一段時間裡,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沐子優輕敲著桌子,頓了一下才說道:“蕭靈奴是他改名後的名字,說他本名你就知道了,是我們的老朋友,耶律靈澤。”

耶律靈澤,這個人還和他們有段交情,在大梁和契丹和親友好的階段,兩國曾聯手夾擊羯國,當時大梁派出的就是柏越和沐子優兩個人率領的柏家軍親部,契丹派出的就將領就是耶律靈澤。好像還是個契丹王族,柏越記得他騎射很厲害,特別是近身搏鬥,幾乎無敵。當時兩人都是少年將軍,還相談甚歡。

只是當初見過耶律靈澤的人除了柏越和沐子優外,其餘的柏家軍親部,都折損在雁蕩山一戰,至於夏琰軍中多半都是樊錦女將軍領導的夏家軍麾下將士,沒見過耶律靈澤也正常。

“他來了啊。”沐子優輕聲說,“我最初以為契丹最不會和大梁為敵的,就是他了。”

“不,因為他是耶律靈澤,所以他來了,才更危險。”柏越糾正道,接著說道,“契丹猜對了老皇帝駕崩後,攝政的是我們兩個。而耶律靈澤,是最熟悉我的戰術的人。”

“契丹這是在專門應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