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先行一步,替陛下做好準備,您可以隨後趕來。”

臨行前,勃蘭登堡藩侯腓特烈二世恭恭敬敬的對皇帝行禮,這讓腓特烈三世非常高興。

“沒有問題,藩侯閣下,但要注意的一點是,不要讓對方佔了便宜。”

藩侯點點頭,隨後告退,準備出發事宜。

大軍的出發並不同步,任何貴族,除皇帝直屬的以外,都可以自發前往波西米亞,他們的作戰功勳也都會得到承認,所以有些立功心切的貴族會自己先帶人趕往波西米亞,由於沒有約束,殺良冒功這樣的場景是很常見的,小貴族最是膽大,因為膽子不大就永遠別想更進一步。

先說說皇帝的主要領地,歷任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其皇室領地都是自己原先的公國,像薩克森公國之類的,皇室領地就是公國領地,每個皇帝都有自己的基本盤,而腓特烈三世的基本盤就是施蒂利亞,

在名義上,拉斯洛仍然是奧地利大公,這個奧地利是外奧地利,包括了維也納在內,而施蒂利亞,也就是內奧地利地區,是被腓特烈三世繼承的,腓特烈三世的經濟來源總共就這麼幾種:自由市的貢金、施蒂利亞的稅收、諸侯的獻金之類的,同樣也不乏來自商人的賄賂,

可是單單一個施蒂利亞,對皇帝來說還是太小了,在歷史上他還可以在拉斯洛無故去世後獲得整個奧地利,可是現在只有一個小小的施蒂利亞,說實話,這都撐不起他奢靡的生活,如果能夠得到波西米亞,情況無疑會改善很多,這也是他為什麼這麼熱衷於打倒格奧爾格的原因之一。

……

“兄長,你為什麼這麼急著去波西米亞啊?”

路上,安斯巴赫伯爵阿爾布雷希特三世不解,綽號“阿喀琉斯”的他雖然勇武,但並不愚笨,只是單純的有些想不通而已。

“柏林和克爾恩的這些刁民,屢次抗稅挑釁,國內局勢不穩,而且之前我們花了大筆資金向條頓騎士團大團長買下了東勃蘭登堡、科特布斯和佩茨,國內也急需資金注入,我早點離開,一來可以劫掠波西米亞補充國庫,二來,也是為了讓國內的民眾稍稍放鬆一些,我離開了,他們緊繃的神經也會輕鬆不少。”

腓特烈二世並不擔心國內的民眾會推翻他的統治,勃蘭登堡本就是藩侯,屬於馬克邊區,沒有神聖羅馬帝國的幫助,光靠那片沙石地,除了強盜小偷恐怕沒有人可以活下去,再加上直面北歐人和斯拉夫人的威脅,大家還是想要也很有必要一位選帝侯的統治的,在這一點上,貴族和平民的想法一致。

腓特烈二世短暫離開柏林,不僅可以安撫因建造柏林宮而緊張兮兮的柏林克爾恩姊妹城,還可以安撫因強迫柏林退出漢薩同盟而不滿的呂貝克等城市,畢竟藩侯離開之後,一些暗地裡的小動作他也管不著,暗地裡簽訂一些貿易協定之類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也算是腓特烈二世對柏林市民的補償。

“那…兄長,我們就不要直接前往布拉格了吧?在西里西亞地區劫掠就夠了,而且離柏林也近,隨時可以撤回。”

“嗯,先和皮亞斯特公爵溝通一下吧,如果他願意出一筆贖金,我們可以按兵不動,等陛下到來後再對格奧爾格發動戰鬥。”

腓特烈二世還是想要先禮後兵,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錢,只要錢到位了,其它的他不管。

說實話,一方面這也是沒有太多精力的原因,和柏林克爾恩市民的鬥爭太累人了,想要讓一座城市退出漢薩同盟可不是吼兩句就能做到的,漢薩同盟裡實行的《呂貝克法》給城市的權力太大了,完全就是一個自治領地,城市有自己的法庭、自己的議會、自己的軍隊、自己的商業條約,在腓特烈二世的父親將藩侯國的首都從勃蘭登堡遷往柏林後,柏林就肯定不能再作為漢薩同盟的一員存在,首都都無法控制,那不是笑話嗎?

為了打壓柏林市民,腓特烈二世甚至在柏林和克爾恩的北邊建造了兩座要塞,很單純的就是為了防止柏林暴動,而柏林宮的建造,也是對柏林市民的試探,柏林市民拒絕將城市裡的土地交於藩侯建造宮殿,腓特烈二世又藉著這個名義狠狠的給了柏林市民一刀,如此幾年,就在這樣的鬥爭中度過,這才慢慢將柏林市民給壓下去,畢竟藩侯也不是什麼很富裕的主,之前也說過,勃蘭登堡藩侯所在的馬克邊區就是一片荒地,號稱“神聖羅馬帝國的沙石地”,這樣的窮地方,你還能指望怎麼樣。

至於這次出征,那幾乎是腓特烈二世砸鍋賣鐵帶出來的兵,後勤補給是別想了,在紐倫堡的時候還有皇帝會給點,到了外面,那就全憑本事了,自己出去劫掠,能拿到多少那都是自己的本事,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就是因為這種情況太過普遍,德意志地區的生活生產受到嚴重障礙,甚至一些大諸侯、大地主還會特意養一些土匪,並鼓勵他們外出劫掠,類似養寇自重,

可是城市居民也不是傻子,商人們和市民們厭倦了極度動盪的生活,而這些大封建主、高階教士、大地主的行為也被一些低階教士、中小貴族們不喜,因為不安全的環境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的,因此,德意志地區特有的一種現象出現了城市同盟。

城市同盟有過很多,其中早期以萊茵同盟和施瓦本同盟最為出名,兩者還一度結合成為萊茵施瓦本同盟,後來在美因茨總主教、條頓騎士團和時任勃蘭登堡藩侯的瓦茨拉夫四世聯合鎮壓下無奈解散,而現今的漢薩同盟不過是兩者的後繼者,如此層出不窮的城市同盟出現反應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德意志境內的任何一個民眾,無論是商人、市民、農夫、貴族還是教士,他們的人身安全沒有辦法得到保障,在這方面,皇帝的政府不僅不管甚至還默許如此情況的產生,倒逼民眾不得不拿起武器自衛,這樣的情況持續了非常之久,說實話,就這樣的神聖羅馬帝國,甚至比不上一千多年前的羅馬共和國,起碼羅馬公民不用擔心自己會無緣無故的死去,但在如今的神聖羅馬帝國,這樣的場景卻隨時可能出現。

而漢薩同盟之所以擁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起作用的還是著名的《呂貝克法》,這部法律作為漢薩同盟成員的共同法律,被許多城市所效仿,與此相類似的還有《馬格德堡法》,都是中世紀歐洲城市法的典範,被許多城市採用過,在歷史上的影響非常深遠。

在布拉格到紐倫堡之間的土地上,小規模的武裝衝突不斷湧現,給格奧爾格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以至於連戰爭稅都有一部分無法收取,為此,在宮廷中他大發雷霆,

“真是一群廢物,連自己的領地都管理不好,還藉口什麼戰爭沒法收稅,他們有錢賄賂敵人,卻沒錢交稅,遲早我要將這些叛徒徹底消滅不可。”

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貴族的城堡被攻下,大軍還沒到來,一部分貴族選擇破財免災,而對方也很講規矩,給了錢就不再騷擾,但那些不願意給錢的,雖然沒辦法攻下城堡,但鄉間就沒人管的了那麼多了,即使地方上的修道院拼命維護也無濟於事,每一枚金幣上都帶著血液,戰爭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此。

“皮亞斯特公爵那邊呢?他的兵馬什麼時候可以趕到布拉格?”

憤怒無濟於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勢力,以免局勢更加惡化。

“最新訊息,勃蘭登堡藩侯正在向西裡西亞進軍,皮亞斯特公爵說,為了防止布拉格兩面受敵,要在西里西亞阻擋藩侯進軍的步伐,布拉格會戰,公爵大人無能為力。”

格奧爾格幾乎氣笑,這種事情,皮亞斯特公爵的理由也說的過去,但這沒有一點表示,就讓格奧爾格的壓力大增,

皮亞斯特公爵的行為不僅僅只是讓物資軍隊等戰爭必需品減少,更多的是一個帶頭作用,皮亞斯特公爵作為西里西亞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和格沃古夫公爵一樣,一個統治上西里西亞,一個統治下西里西亞,最起碼,西里西亞的貴族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以皮亞斯特公爵的理由不參加戰爭,乃至於對波西米亞其餘地區的貴族也會有影響,這才是格奧爾格所擔心的。

而且這也側面反應了一個情況,國內的貴族並不看好格奧爾格的這次戰爭,又或是已經被皇帝收買,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意味著波西米亞無法凝成一股勢力,而面對神聖羅馬皇帝的進攻,除非有外來勢力的支援,否則波西米亞註定無法保全。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