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黑雲壓城 第二十二章 代晴的勸降書(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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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山寒淨寺暫時安穩了下來,這回輪到太陵城裡的穆王盛坐立不安了,自打許名生帶兵出了城,從城外傳來的訊息就沒斷過。玄素清的人馬離著太陵城越來越近了,滿打滿算,自己手下也就不到三萬人馬。他本想著許名生能拿下焦山,抓了鹹嘉帝趕在玄素清兵臨城下之時,把皇帝押上城頭,這樣好逼著玄素清向自己低頭,可是,那個不爭氣的許名生,非但沒把皇帝帶回來,竟然還要自己派兵去援救!還說什麼焦山遍佈鬼怪之類的瘋話,這個千年一遇的蠢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是,自己又不能翻臉,只好虛語幾句把信使打發了!然而,玄素清的大軍又要怎麼辦呢?思來想去,穆王盛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這天一大早,他便來到了刑部大牢裡。被關在大牢裡的代晴,幾天未進水米了,她日日端坐在牢房裡,一言不發。牢頭們可能也知道這穆王盛怕是在太陵城裡也撐不了太久,所以,也沒太為難代晴。
穆王盛走進了黴味重重的大牢裡,眼望著陰暗的牢房深處,代晴正端坐在一張小小的木床上,在木床前的小案上,一座矮矮的油燈上正晃動著一支細小的火苗,然而,就藉著這熹微的光亮,代晴也能團在一片柔柔的光線裡滿是光彩!
穆王盛順著光亮走了過去,代晴雖然臉上掛著些憔悴,卻不失往日的神采。穆王盛伸手向牢頭指了指牢門上的鎖,示意她開啟牢門!牢頭小心地點了點頭,掏出腰間成捆的鑰匙就要上前。可是,鑰匙輕碰在一起的聲音剛剛響起,代晴便開口冷語道:“不必!”
牢頭忙站住了腳步,她抬頭看向了穆王盛。這時,代晴接著說道:“有什麼話就在外邊說吧!男女有別,若穆總兵執意開門,代晴絕不苟活於世!”
穆王盛便對牢頭使了個眼色,讓她退下了。這邊轉臉開口說道:“杜夫人受委屈了!”
代晴並沒有立即開口回答,在她平靜的外表下,心裡卻正反覆盤算著當前外頭的情勢,這穆王盛能到大牢裡來,而且開口說話語氣和緩,再加上許名生沒有一起來,這說明情勢一定對他們不利了!只是此刻威脅他們的力量來自哪裡呢?
穆王盛接著說道:“杜夫人,我呢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如今,有訊息說北伐敗軍已在渡江南返!許總兵到城外迎接皇上回京了。只要你願意給杜總兵寫封信,讓他離開玄素清,聽候朝廷的調遣,我便放了你,將來也能保得你夫妻二人太平富貴。你說呢?”
代晴的心裡掠過了一絲驚喜,原來杜愷還在,北伐軍沒有覆滅!可她的臉上還是沉靜如水。
見代晴遲遲不發一言,許名生有點著急了,他壓著火說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丈夫的安危到底如何嗎?”
“你也不知道!”代晴這時開口狠狠地懟了穆王盛一句。
“我怎麼不知道?我……”穆王盛還想要強辯,卻張口說不出什麼來了。
“你只知道,定遠侯正領著北伐大軍南返,不日就將兵臨太陵城下!其他的一無所知!”代晴說道。
穆王盛沒想到,幾句話就讓代晴猜到了底細,他有些氣急敗壞,可又找不到臺階能下來。急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臨了,他嚷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吧,你就在這發黴發臭吧!”
代晴這時冷笑一聲說道:“哼!我不助你,那是因為你是個言而無信之人!便是我寫了信,多半還是得坐在這牢中,等著我家夫君!所以,收起你那些把戲吧!”
穆王盛好像感覺到了一絲希望,忙說道:“杜夫人多慮了,我穆某人戎馬半生,最講信義了!只要你寫下信來,我立刻將夫人送回府中!”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好吧,拿筆紙來!”代晴鄭重說道。
穆王盛內心泛起了一絲的冷笑,什麼忠貞節義,上了大牢裡就知道什麼是汙毒惡臭了。
很快,女牢頭就把紙筆擺在了代晴面前的破桌上,代晴思索片刻揮筆寫了起來:
夫君見字如晤,曏者,南都鹹聞,王師北上兵敗於故都郊外,將士殞命,大纛凋敝,妻夙夜難寐,愁腸百折,風涼星下,淚雨難休,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故常誦《留別妻》,以託思君之情: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征夫猶在路,起視夜何其。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握手一長嘆,淚為生別滋。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往昔君常以果決非常之士自銘,如唐之李愬,風雪裂旗之夜,人馬伏冰而行,竟能乘敵虛而直搗蔡州!君每有念及,常嘆古之英雄豪俠,總有扭轉乾坤之能。然,妻以為。有非常之念方就萬世不滅之功,所謂富貴必藏於刀山火海之下。當此之時,兵窮挫困,南師轉圜歧路,歸途難尋;文教失宣,王道迂闊難為,乃至捐棄太陵!既是鼓衰力盡,寶刀交折,又何必苦求馬革裹屍,骨暴沙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