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很清楚為什麼夏允彝能夠說出這般的話來,畢竟他夏允彝沒有功名,沒有見識到權利對人心的腐蝕到底有多快,有多麼容易。

夏允彝如今三十歲,正是年輕有為的時候,可卻由於一直在讀書交友,即便是中了舉人,卻也沒有去當官。

這就讓夏允彝少了一分對人心的透徹和洞察。

缺少了不少的閱歷。

這就讓夏允彝,此時看起來無比的天真,比起袁崇煥當初自請出遼東鎮守山海關之時,更加的天真!

沒錯,如同夏允彝一般,意氣風發的讀書時代,大部分的人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

可是當他們真的走上了官場之後,他們才會發現他們所學的,不過一塊敲門磚而已。

這一塊敲門磚,敲開的就是官門。

可是天啟帝那是什麼人?那是生而知之的帝王!

若不是生而知之,袁崇煥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久居深宮的天啟帝能有那般的見識和膽略,畢竟天啟帝雖然說看不上如今的東林黨,可是天啟帝很明顯,對儒家知識和經典有著屬於他自己的獨特看法。

就比如說,天啟帝說,要讀經典,就要讀那些聖賢們的原本意思,而不是後人們添油加醋以己度人之後,所註解的那些知識。

這一點,袁崇煥也是極為認可的。

畢竟朱熹讀書讀出來了存天理滅人慾,而王陽明讀的是同樣的書,讀出來的卻是格物致知,更是創立了心學。

而朱熹最為出名的事情,竟然是幹出來了扒灰這樣的醜事。

王陽明即便是被貶,卻也能夠悟道。

上馬能殺敵,下馬能安民,這不就正是那讀書讀出了自己獨特見解的例項麼?

看著還打算說話的夏允彝,袁崇煥一把捂住了夏允彝的嘴,朝著天啟帝重重低頭道:“陛下,還請恕罪,彝仲從未離開過他讀書的地方,故而沒有見識到世間險惡,更沒有見識到人間的那些黑暗和慘劇。”

“他的世界如今還跟一張白紙一般,只有黑白二色。”

然而朱由校聽到彝仲這兩個字的時候,眉頭猛的挑了起來。

自打這個夏允彝出現之後,朱由校就一直在想這個時代裡,有沒有姓夏的名人。

仔細想了一圈,也只想到了一個夏完淳。

可是夏完淳在1626年的這個時候,連液體都還算不上,朱由校自然就跳過了。

可是夏允彝在聽到自己論道的那一番話之後,機變之快甚至還超過了袁崇煥的時候,朱由校覺著,這個人這麼有才,不可能這個人在原本歷史上沒有留下任何的印記。

可彝仲二字一出,朱由校猛的想到了這人到底是誰。

江左少年夏完淳之父,己社復社創始人之一,夏允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