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這種狀況只能將就將就,試試看能不能先將綠豆糕的口味給先除錯出來。

待綠豆泥涼了一些,衛弘親自動手,用小碗將其壓成了成品的綠豆糕。

片刻之後,衛弘盯著成品綠豆糕看了半天,這東西和記憶裡面的綠豆糕一點也不像,倒像是一個摻了綠色菜汁的麥餅,還是隔夜捂餿了的那種。

“應該是模具的緣故,小碗太粗糙了,明天找一位手藝精湛的木工,雕刻幾種複雜花紋的模具,壓出來的綠豆糕才好看一些……這樣也能賣價更高一些。”

衛弘這般猜測著說道,實際上是出於功利角度的考量。

畢竟眼前這綠豆糕,別人瞧見只當是擱壞了的隔夜麥餅,吃到嘴裡嘗一口都需要莫大的勇氣,更別說是掏出錢來購買了。

雖然這綠豆糕看上去品相著實有點慘,但味道應該是不差的。

畢竟作為食材的剝殼綠豆粉、蜂蜜和蔗糖可都是稀罕貨,尋常人家很難捨得吃。

衛弘就拿起一塊嚐了嚐,口感有點甜膩,閉上眼睛好好地想了想,才對百里蘭說道:“綠豆的香味有點少,應該是麵糰比例的問題,麥粉有點多了,下次綠豆粉用的再多些。還有蜂蜜和飴糖得少一些,現在甜度有點壓了綠豆本身的味道……”

如果記憶裡的綠豆糕是十分的話,衛弘給眼前這份綠豆糕打六分,嗯……單論味道而言,勉強算是及格了。

百里蘭一一記下,見到了天色已晚,食材買的也不多,打算明天再多試試。

她正招鹿王氏、鹿戎和鹿玲兒一起分食了這些綠豆糕的時候,才聽見院內有動靜,是鹿安和鹿武父子倆扛著四捆柴火回來了。

鹿王氏連忙招呼他們洗漱一番,衛弘和百里蘭是一戶極好的主家,沒有其他府邸那麼多的規矩,允許他們一家在一起用餐。

鹿玲兒眼饞了這些綠豆糕許久,可一直就是看著想著,即便百里蘭悄悄的拿了一塊放到她的面前,這個小姑娘都沒有伸出手去吃一口。

見到爹孃和兩位兄長坐下之後,準備吃飯,她才小心翼翼的用手拿起一塊綠豆糕,塞進了嘴裡咀嚼著。

鹿戎比較大大咧咧,大概第一次吃到綠豆糕這麼好吃的東西,顯得格外激動,看著鹿玲兒小心翼翼的模樣,也笑著問道:“小妹覺得味道怎麼樣?”

鹿玲兒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說道:“甜~”

一個簡單的音節,從鹿玲兒稚嫩的聲帶中傳出來,眾人皆是停住了繼續嘗綠豆糕的動作,紛紛將目光看向了鹿玲兒。

鹿王氏已經是激動的泣不成聲,而鹿安指著手中的綠豆糕,對鹿玲兒慢慢地問道:“玲兒,你說這綠豆糕是什麼味道?”

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鹿玲兒有些緊張,將手中的綠豆糕放回了碗裡,又靠近了鹿王氏一些,抓住母親的衣角,這才讓她的膽子大了一些,然後聲調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甜!好吃!”

清脆的聲音響徹在刻意安靜下來的廳堂中,不止是鹿氏一家人,連衛弘和百里蘭心中都湧起一股衷心的激動。

鹿氏一家命運多舛,祖宅田畝被官吏侵佔,又蒙受了一遭不白之冤。

其實時代下的小人物生活很簡單,窮其一輩子,不過活在那數十里地面上仔細地耕種田畝。吃的不過時五穀粗糧,雞豚狗彘那是肉食者的特權,普通人家真的是在逢年過節的時令難的吃上一口,還得小心翼翼的。

他們所希望的,不過是年成好能有一個豐收歲,不會有家人感上風疾疫病,守著精心侍弄的田畝,妻兒熱炕頭就這般過一輩子。

至於朝廷加重一些賦稅,多攤派到家中一些徭役,其實真的是可以忍受的。

但就是如此逆來順受的大漢里民,心甘情願地向著朝廷供奉著民脂民膏的同時,那些卑劣的肉食者卻繼續對他們開膛破肚,扒皮抽筋,勢要吮吸盡了他們的骨髓。

肉食者鄙啊!

如今,鹿玲兒終於能夠開口說話了,大概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給這戶人家久經磨難後的補償吧。

可鹿氏一家不這麼想,他們認為正是恩主做的綠豆糕,是一味靈藥,治好了鹿玲兒的不言之症,爾後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地叩拜謝恩。

身無分文已為人僕,鹿安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能夠報恩的物件,恩主極重情義,鹿安思前想後,愈發肯定,恩主對自家的大恩大德,唯有以命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