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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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姐發現她的時候就是在這裡,為了讓您知道,我們只是把她放了下來,其他的一動也不動。”白振羽用眼睛示意眼前的桌子凳子,還有拴在屋樑的繩子,但不再說了。事情就是這樣,白振羽不想多說,因為都明擺著,讓張崑山自己看吧。
大家都看得出,張崑山一開始還是發愣,但接著兩隻眼睛裡就蘊積了滿滿的眼淚,直到再也盛不下,才奪眶而出!但是他沒有出聲,準確的說他在默默流淚。張崑山慢慢地走上前,站在秀姑的前面看了足足有半袋煙的時間,突然揚起手,對準秀姑的臉“啪啪”就是快速的幾巴掌,讓寂靜的屋子裡突然一陣顫抖!
“住手大哥!”白振羽以快捷的腳步及時的制止了張崑山的瘋狂舉動;白振羽說道:“親家大哥,死者為大,不管她過去幹過什麼事情,今天都一筆取消了,她仍然是劉家的媳婦,我們會以最高禮節辦好喪事,咱們就讓她安靜得去吧。”
張崑山說不出的憤怒和失望,她犯下的錯就已經難以贖罪,又作出這樣的事來,簡直是在自己的心裡扎刀子,也在往他的臉上抹黑。張崑山已經無話可說了,但白振羽卻安慰他說:“不管怎麼樣,她既然是劉家的兒媳婦,劉家就會好好的安葬她;我們已經備好了上等的棺材板,幾個木匠師傅正在加緊製作,你放心吧!”
張崑山再也呆不下去,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白振羽就對來幫忙的人說:“你們忙吧,要把喪事辦的隆重一些,不是為了死人,而是對張大哥的尊敬;張大哥的確是個好人!”
張崑山已經走出去很遠,白振羽追上他,對他說:“大哥,節哀吧,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辦,不要讓別人笑話。”但張崑山不願意說話,而且一分鐘也不想呆了,撒腿就往門外走。白振羽拉住張崑山,真誠地說:“時候不早了,吃點東西再走吧,也好提出你的意見。”
讓張崑山過來,一個就是讓張崑山再見秀姑最後一眼,再就是讓張崑山提出他的要求,因為這畢竟不是正常死亡,這種事孃家人最容易和婆家鬧矛盾,白振羽就是為了防患於未然,所以就趕緊把張崑山請過來。
“不用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裹一領席隨便埋了就行。”張崑山象要逃命,拼命的從白振羽的手裡掙脫出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白振羽看到已經攔不住,就對張崑山喊道:“大哥,我送你出去。”
象秀姑這樣非正常死亡的人,往往會讓人手忙腳亂,因為這根本就想不到,送終的東西也更沒有準備,千頭萬緒一下子湧上來,確實讓人有點手忙腳亂。劉家是大戶,單說墳墓,就是簡單點砌起來也需要幾天,而且要找畫匠在墓穴裡做裝潢,當然要比平常人家要多用時間和銀兩。
第七天,到了送葬的時候,吹吹打打自不必說。但這是一個沒有陪靈的喪事,劉家沒有人哭,也沒有人在靈堂陪著,還有祭奠的地方沒有人祭奠,只有主持人做著例行公事,這樣的儀式就顯得有點怪怪的。
其實也不奇怪,第一劉庚年沒有後代,第二族間的小輩們都不願意給秀姑陪靈,甚至有人說這樣也高看了秀姑,按照她的所作所為,找一領破席子扔到北溝裡喂野狗才好。不過,因為白振羽的說和,大家才不對秀姑的遺體有所作為,因為剛開始就有人想對秀姑做出鞭屍的懲處,在白振羽的勸說下,才好歹沒有成行。
按說送葬的這一天,所有的親戚都應該來送葬,但是這一天,除了張家灣來的親戚,所有的人都不願意跟著,也真的不曾跟著,劉家人隨便找一個理由就搪塞過去。張家灣的人顯得十分尷尬,只有他們跟在後面,這像什麼樣子?
“這樣怎麼能行呢?何況死得不明不白?”忽然有人這麼說。於是張家灣的十幾個人就瘙動起來,有人喊道:“劉家莊的人也欺人太甚!大不了秀姑犯了錯你們不願意留她,就把她休了也就是了!可是,為什麼一個好好的人就突然會自殺?”
這是白振羽最擔心的事,這種情況,秀姑家來鬧事本來就有可能,更不用說張家灣的人七嘴八舌,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張家灣來的人都是張崑山的一家人,最近的是他的兄弟叔兄弟,遠一些的也是他的堂叔兄弟,他們本想到劉家莊大鬧一場,畢竟是死了人,不鬧一場顯得張家沒有人;他們是聽了張崑山的勸說,才勉強忍了下來。
應該說,他們就是一堆沒有點燃導火索的烈性炸藥,一旦點燃,就會引起一場大爆炸。現在,不知道是誰的菸頭扔進了其中,於是一場大爆炸就不可避免!
“總理先生,今天不適宜送葬,我看我們就暫緩幾天吧。”是張崑山的一個長輩,其實年齡也不大,也就比張崑山大一兩歲。但是,因為他的輩分在那裡,比張崑山高一輩,領頭說話的任務也就落在他的身上。
白振羽既是親戚又是喪事上的總理,遇到這種情況他不能袖手旁觀。白振羽陪著臉子說道:“大叔,實在對不起,我們到屋裡說話吧,這樣行不行?”
在外面爭吵,當然就亂了套,因為連看熱鬧的加上幫忙的足足六七百口人,也就是說他們這個五六百口人的小村莊不僅是本村人都來了,看熱鬧的也有外村的一二百號人,影響極大。這關係著劉家莊的聲譽,白振羽需要小心行事!
“不用了吧?”張大叔不慌不忙,似乎在商量地說:“我們這又不是去偷去搶,何必要揹著人呢?各位老少爺們,嬸子大娘,大家都知道我家的女兒做過對不起劉家的事,所以我們對她的死有疑點也不好意思問;但現在劉家做事也太不仗義了,我們再不說話能行嗎?”
有人在悄悄地說:“看,這就是剛才挑事的人,就是他先引起來的,所以張家灣的人才炸了,不然早就到了墓地了。”接著又有人說:“就是!誰不認識他呀?他就是姚家莊的人,是不是姚大狂士派來搗亂的就不用問了,明擺著!”
大家就往那裡看,但人山人海,剛才的“那個人”早就不在那裡了。白振羽也看了一眼,但他也知道,就是找到那個人又有什麼用?又不能不讓別人說話,關鍵的是要儘快把事情擺平,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大叔,我們還是屋裡坐著說吧,這樣不太雅觀。”白振羽繼續要求張大叔。張大叔說:“不雅觀?這樣大的一個喪事就我們十幾個人送喪,難道這樣就雅觀了?”張大叔寸步不讓,步步緊逼,白振羽被逼得沒有話說,只好說道:“太對不起了,大家都不願意跟著,我們實在沒有辦法,請原諒吧。”
這樣的說法雖然是實話,但沒有力度,不能說服張家灣的人繼續送喪。這天張崑山沒有來,因為他覺得無法見人,於是就把喪事交給大叔去辦,大叔就成了理所當然的領頭人。張大叔說:“我們不是和你吵,也不是和你鬧,現在我們就是想知道秀姑究竟怎麼死的。聽官府對我們說的明明白白,秀姑是怎麼死的,我們也就死心了,這是不是很簡單?!”
張大叔的最後一句話,有咄咄逼人的味道,白振羽在心裡苦笑:完了,怕什麼就偏偏來什麼,這個喪事恐怕進行不下去了!沒有孃家人的允許,作為秀姑的婆家就不敢亂動,這也是幾千年來的規矩,孃家今天說了算。
白振羽在心裡緊張得算計著,所以一時不能說話。大叔冷笑一聲,對白振羽說道:“是不是心虛了?告訴你,我們有錯就是有錯,張家人從來都認認真真,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我們就是這個要求,你們難道也不答應?拜託了,只要是官府來人說秀姑該死,我們就是自己抬棺木也願意。”
張大叔的步步進逼讓白振羽毫無辦法,這時候就聽得有人大喝一聲,說:“真不知道丟人值幾個大錢!養女不教,給我們劉家丟這麼大的臉,賤人理當上吊謝罪,這是不是已經太晚了?你們還好意思要鬧一場?!”
說話的除了白振虎再沒有第二人。張大叔斜著看了一眼,輕蔑得說:“你又算老幾?少在這裡胡說八道!這是一條人命,就是該死了也要讓我們明白,這才是人做的事!”
“你……”白振虎突然衝上來抓住張大叔的領口,把拳頭高高舉起,對張大叔說:“你信不信,我一拳就打碎你的腦袋?!”白振虎的拳頭號稱鐵拳,他說的話不是吹,石頭都能砸碎;有人親眼看見,白振虎在野外遇見狼,他一拳就把狼腦袋打碎了。張大叔卻毫不畏懼,對白振虎說:“我知道你們家沒有王法,我讓你打吧!”竟然往前湊了又湊,讓白振虎怒火更加往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