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簫下意識閉上眼睛,拒絕看這些令她心慌的東西。

可是,又一道憔悴的聲音這時傳入耳朵:“蔚然,老高,你們怎麼……”

聲音戛然而止,略停頓了幾秒,這道女音很快又訝異地出聲:“姑娘,你看著有些眼熟,我們以前是不是在那兒見過?”

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碎掉,心口一陣一陣地泛著疼,笙簫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

這道隱約熟悉女音,笙簫終生難忘,是她,蕭騰那位當老師的母親,多年以前的她們確實見過幾面,一次是第二次參加高考那年的五一勞動節,一次是立夏升學宴那天,這位充滿了書卷氣的女教師,對笙簫態度相當和善。

所以是真的,他真的生病了嗎?不然他母親怎麼會過來?一切如果只是狄蔚然和老高惡作劇,何必這麼興師動眾,把他母親請過來?

再轉身去看病床上的人,從前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還是那張臉,卻沒有一絲血氣,顴骨高高突起,看起來消瘦得令人心驚膽戰,口鼻處帶著呼吸機面罩,艱難地維持著一絲呼吸。

怎麼會這樣?抽菸有害健康誰都知道,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為什麼要抽菸?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父親得這種病去世。

她深愛的男人,竟然也得了這種治不好的病。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地對她??

為什麼?

強烈的痛苦令笙簫控制不住,從一開始唇瓣微顫的嗚咽,到最後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

狄蔚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開了禁錮她的手,笙簫腿跟灌了鉛似的異常沉重,她拖著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病床邊。

想觸控他消瘦的臉頰,可快要靠近的時候卻彷彿觸電了一般彈開。

掀開被子,看見了他瘦如入雞爪似的手,手像乾枯的樹枝,同樣枯黃得看不出一絲紅潤血色,而在那包裹著骨頭的手背之上,掛吊瓶用來扎針的部位已經是一片烏青,密密麻麻都是細小針孔。

沒什麼精神的他,正閉著眼沉睡,氣息越發顯得微弱,如果不是病床邊的心電圖有起伏,微弱到近乎沒有的氣息,會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已經離世。

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傻?不就一個女人嘛,還是一個沒心沒肺又狠心的女人,何必這麼念念不忘?何必為了她糟蹋自己的身體?

即便是睡夢中的他,也依然很不安穩,眉心一直緊緊地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