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簫,你還是個人嗎?你怎麼如此狠心?六年前,你一句話都沒留,就那麼突然地離開了宜城,一去就是整整六年,這六年你一丁點訊息都沒有,六年後好不容易才回來,可你卻一直想著跟蕭騰……”

蕭騰?他是誰?他為什麼知道蕭騰?

不,不是,不是蕭騰,不是他,肯定不是,不是!!

笙簫抗拒這個結果,打從心眼裡抗拒,她不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管他是不是狄蔚然,她不想知道他是誰。

她跑,奮力跑,可她終究沒跑成,一隻手腕被人死死抓住,這個人用彷彿要捏碎了她手腕的力道,狠狠地攥著她的手腕,用含恨的語氣咬牙切齒地譴責她的無情:“顧笙簫,你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的?蕭騰病了,他得了肺癌,肺癌晚期,他快要死了,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不陪著他,竟然還想著,”這個人大概實在太生氣了,他一度無法繼續說話,他比笙簫高出太多,聲音在笙簫頭頂上,在這安靜死寂的病房裡,笙簫甚至聽見他喉結滾動的聲音,他壓抑了好半晌才繼續,聲音壓抑而含恨,“你竟然還想著跑,你不陪他,你竟然還想著跑,你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笙簫被恐慌和絕望包圍著,大串大串的眼淚,不斷地從眼角冒出來,順著臉頰一路往下滑,滾燙的淚水流進嘴裡,味道鹹鹹的,她唇瓣不斷顫抖著,幾乎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她一直都不吭聲,死死禁錮著她的男子,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衝著她怒吼:“說話,你說話啊?顧笙簫,你到底想怎樣?”

“我……”

“顧笙簫!”又是壓抑的一聲怒吼。

笙簫這才抬起頭來,終於看清了禁錮自己的男子的臉。

“不,不可以,不可以這樣,事情不是這樣!”淚流滿面的笙簫,一邊瘋狂地搖頭一邊說。

“不可以?為什麼不可以?”男子冷笑,狹長的眸子裡含著濃濃的恨意與嘲諷,“他跟你一樣是血肉之軀,不是鋼鐵鑄造的,他也會生病,因為你這般沒心沒肺,六年前那麼無情地離開,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又想著跟他劃清界限,你知道他是怎麼過的嗎?他每天都在抽菸酗酒之中度過,每天都不肯好好吃飯,終於把身體糟蹋壞了,他身體早已經千瘡百孔……”

不,不,不是這樣,這是惡作劇,是他們聯合起來騙她的。

對,就是這樣,肯定是這樣,他們恨她入骨,為了讓她嚐到後悔的滋味,才整出了這樣一出鬧劇,還鬧得這麼逼真。

“我承認,六年前那樣做是我不對,我欠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要是想要解釋,我可以給你們解釋,但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這種惡作劇……”

“惡作劇?”憔悴的男子,猛然爆笑出聲,笑容譏誚,而且急促且短暫,他很快就收住了笑容,目光陰沉地瞪著笙簫,眼神彷彿要把她吃了一般,他指著病床上的方向質問,“你覺得,這是個惡作劇?蕭騰得了肺癌晚期,已經沒幾天好活,但你覺得這是惡作劇?”

“難道不是嗎?他熱愛健身又自律……”對啊,他很自律的,他那麼自律的一個人……

“自律?他確實很自律,但前提是,沒人狠心拋棄他,在你離開宜城之前,他確實一直很自律,可你走了以後,他徹底頹廢……”

“這是醫生診斷書,還有CT掃描的肺部片子!”

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插進來,語氣裡帶著濃濃的無力和倦意,還有一絲赤裸裸的恨。

笙簫轉頭一看,發現了鬍子拉碴的老高,他看仇人一般的眼神盯著笙簫,手裡拿著一疊醫院診斷資料。

下意識的,笙簫不想看這些東西,可老高似乎看穿了她的打算,剛巧狄蔚然禁錮了她的手腕,讓她暫時無法動彈,於是老高直接當著她的面翻閱醫院那些斬斷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