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沉默良久,縱使再不甘願,蕭騰還是異常艱難地說,“我會如你所願,過了今晚,我們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也希望你以後能得償所願,每天過得平靜安穩。”

笙簫始終沒轉頭看他,一直垂眼看著眼前的一堆食材,其實視線並沒有定焦,眼睛一片模糊不清。

過了很久,她才萬分艱難地說:“已經很晚了,我該回去休息了。”

說完,她轉身就往門口走。

深夜已經沒公交車了,但她一時忽略了怎麼回去這個問題。

蕭騰看著她快到麻辣燙店鋪門口的背影,那熟悉卻消瘦異常的背影,再次令他沒骨氣地生出一股心疼。

“等等,晚上打車危險,我送你。”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就這樣撇開她不管不顧。

笙簫腳步頓了下,看著外面漆黑暗沉的夜幕,心中確實有些心慌,便停下來,很是艱難地說:“今天就麻煩你了。”

“不必,我不像某些人那麼不講情義,”他朝門口走,聲音冷漠嘲弄地說,“就算不談過去那些交情,我們還是校友和老鄉,我如果撞見了,不會棄之不管。”

沒心沒肺,不講情義……他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詞彙用於形容她?

笙簫心頭一片苦澀,然而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耳邊他說了句,“你等我一會兒,我給老羅打個電話。”

老羅?笙簫愣了下才想起來,老羅貌似是這家店的老闆,他剛才在等到蕭騰,見到蕭騰過來,他上樓之前對蕭騰說過,一會兒結束了給他打個電話。這個老羅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蕭騰往他這家店帶姑娘,他還下意識覺得,自己是未來的蕭太太。

笙簫的情緒有些混亂,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緒裡,沒注意蕭騰跟老羅到底說了些什麼,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結束通話跟老羅的電話,直到耳邊響起一句:“我們可以走了。”

我們?多麼美好的兩個字眼!笙簫抿著嘴角,默默跟上蕭騰的步伐。

外面的夜風很大,笙簫還沒走幾步遠,就被吹得瑟瑟發抖,她一直極力隱忍著,但身邊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什麼,忽然停下來,笙簫有些詫異地抬起頭,茫然地衝他看了眼,然後就看見他脫下半披在身上的外套。

此情此景,笙簫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下一秒被強烈的溫暖和他的味道包圍的感覺,徹底印證了她的猜測,他果然還是像過去的無數次那般,怕她被冷風吹感冒了,直接把外套脫下來,套在她身上為她保暖。

衣服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和味道,他兀自給她披上西裝外套的時候,再次特意攏了攏領口。

他離她真的好近好近,近到她可以聞見他身上淡淡的藥味。

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表情不對,她心情也不對,他一隻胳膊至今還打著石膏,面對如此熟悉的這麼一幕場景,笙簫大概會覺得他們還在多年前,可惜事實並非如此,他們之間的一切將徹底成為過去,從此他們將是這座城市裡熟悉的陌生人,因此這情景再現般的畫面,除了讓她心底生出一絲隱痛,更多的是不自在地僵著身體。

他很優雅,也很細心,動作慢條斯理,像是在完成一件珍貴的藝術品,終於理好了領口,他才稍稍後退與她保持些許距離。

“謝謝。”笙簫萬分艱難地說。

“以後都不會再這樣了。”他冷著臉漠然道。

笙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在他餘溫的包裹之中,默默跟上他的步伐。

隨後一路,沉默橫亙在他們之間,車停在很遠的位置,他們也一起走了很遠,這樣漫長的一條路,讓笙簫倍感煎熬,又莫名有一種想要一輩子就這麼走下去的衝動。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哪一條路沒有終點呢?該來的終究還是會到來,不知道走了多久,笙簫終於看見了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