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協好好看了看這個男人,見他一身休閒,但看質地,都是高檔貨,他想了想,這個人是誰呢?我在哪裡見過他呢?是鄰居的誰?不像,鄰居,沒有這樣個人。

男嘉賓?

對,最有可能是。這十多年來,他導演過許多話題節目,請過無數個男、女嘉賓,可是,這一位是在哪檔節目裡出現過呢?

想不起來了。

唐玉協還是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沒記起他,就隨便應付那男人一句,“是了,一般是個小三兒。”

男人好像自己的觀點被唐玉協認可,感到很興奮,就對唐玉協邀請著說,“找個地方坐坐?”

“坐坐”,是本市一個邀請吃飯、喝茶的措辭。

唐玉協說,“不了,剛剛吃完飯。”

“咱們不吃飯。”男人說。

唐玉協拍拍胃部,“別的也吃不下去了,滿了。”

“那咱就什麼也不吃,”男人說,“找個地方喝點兒小酒兒,嘮嘮閒嗑兒。大長的夜,你我不至於陪這些小丫頭小小子大半夜吧?”

男人指的是看這宗相親節目。

唐玉協不想讓人看出自己是個百無聊賴的人,又不太願意和男人走——不熟悉,喝什麼酒呀?可是,他還真想見識一下夜店、酒吧。《鹿子夜話》停播之前,他就想用酒吧這樣的場景,顯得格調高雅一些,尤其是那樣的主題酒吧。

正在遲疑之際,男人說,“我說過做完節目,請你。但,一打電話就忙,一打電話就忙,後來我也被一些事纏住了,今天正好趕上了,讓我請一把,兌現我當初的許諾。”

男人一這麼說,唐玉協呼啦一下想起了,他是“汪總”!

汪總叫汪玉珏,他還和他開趣地說,你要姓王就好了,正好,前邊一個“王玉”,後邊,還一個“王玉”。

前年年底那個時候,是真忙,他一人身兼三檔節目的導演。汪玉珏就是那個時候來電視臺做過一期節目,好像就是《鹿子夜話》。他一說一請再請的,才是唐玉協呼啦一下子憶起了他。

“汪總,你太客氣了。”唐玉協說。

汪總的手向前一蕩,對唐玉協說,“請?”

唐玉協說,“真是‘恭敬不如從命’。”

“走著?”汪玉珏帶點兒戲腔地說。

“走著。”唐玉協也用他的腔調回著。

汪玉珏那期節目費點兒事,主要是他的老婆不好聯絡,不是打電話打不通,就是打通了,不在本市,好不容易打通了,又在本市,那女人還屢屢爽約。這樣,就和汪玉珏聯絡得長一些,後來,他自己開起了自己的玩笑。唐玉協也是為了慰藉他,也和他一起用這種戲腔結舌搭嘴的。

有兩點,給唐玉協的印象很深,一是,汪玉珏的發家史很是不易,他從收廢品做起,自稱“破爛兒王”,十幾歲時起,就從魯西南闖蕩到省城來,走街串巷收了六年“破爛”,然後,一舉買了三十架鋼琴,開辦了藝術學校;

二是,那麼多節目嘉賓,透過《鹿子夜話》,解決了他們透過法律途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各個都口頭言謝,沒有動“真格”的,唯有他,誠心誠意地相邀,真是三請四請的。

二人順腿向東方皓珠那邊走去。

汪玉珏說,“請你不好請。”

唐玉協說,“那時真是挺忙,害得你打了好幾次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