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和小四在中街大酒店停車場上械鬥,這場仗打了三起,近兩個小時,參加人數由五個人發展到三十多人,公安介入,電視臺的新聞車也開去,進行現場報道。

最後,傷者十六人,重傷三人,有兩個估計都抬不到醫院。

報道完畢,新聞車回撤,唐玉協說,“我就不跟你們了,到下班時間了,我家離這不遠,我溜溜達達直接回家得了。”

大家對他也不好說什麼,就說,“你回吧。”

唐玉協是臺裡一檔婚戀節目《鹿子夜話》的導演,前幾天停播了,他沒事幹,臨時到新聞組幫忙:幫著舉個燈,管理一下器材什麼的。新聞車的“車長”小耿,看著他都直搖頭——不說是“大導”吧,《鹿子夜話》一度也是響噹噹的,現在淪落到新聞車打雜。

…… ……

霓虹閃爍,華燈初上,這是一般的人匆匆往家裡走的時候,唐玉協這幾天有火,胃裡總是滿滿的,家裡也沒什麼事,所以,就很閒散地在人行道上走著。

走到一個商業櫥窗旁,他停了下來。

櫥窗裡有一臺很大的電視,正在播著一家電視臺的相親節目。

這裡是他每天上、下班的必經之地,時不常地,他就向這臺電視瞥過一眼。這臺電視,播著正常的電視節目,見縫插針地頻頻播著各色的廣告。

這裡是3路、7路、1路公交車的聚匯點,等車的人很多,人們大多把頭轉過去,看上兩眼。尤其在這個時間點上,更是一順水兒地把頭扭向電視。

而電視上播出的,正在關鍵時刻,男嘉賓在等著女嘉賓是否同意牽手的答覆,伴著“砰砰”的心跳聲,一會兒切入男嘉賓的面部特寫,一會又切入女嘉賓的面部特寫。女的靚,男的帥,在之前,又有許多“情節”,吊足了觀眾的胃口。

等車的人裡,有憋不住勁兒的女人,埋怨著女嘉賓,“你就快說唄!到底是行還是不行,給個痛快話!這個磨嘰!”

她身旁一個戴著高度近視鏡的男人,扭過頭來,怪怪地笑了笑,說,“那能行嗎,終身大事呀。”

唐玉協不易被察覺地一撇嘴,心裡想,“什麼‘終身大事’?這是導演早就叮囑好的,接下來,女嘉賓保證說,‘對不起,我覺得咱倆不合適,我們可以當個朋友來相處。’”

可是,女嘉賓沒這麼說,而是說,“你在意我有男閨蜜嗎?”

電視裡有錯愕的“哦”聲。圍觀的人裡也傳來這種聲音。

“男閨蜜?扯呢!”唐玉協心裡說,“擱誰也不能同意。”

這時,身邊有個人小聲說,“什麼閨蜜?就是情人。”

唐玉協轉過頭去,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他身邊,甚至肩挨著肩。唐玉協轉過頭來。又一想,這個男人,他有些面善,就又轉過頭去,看那男人。

男人衝他一笑,他也衝男人一咧嘴。男人說,“唐導,你也這麼有閒?”

他認識我!

他是誰呢?唐玉協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兒,也沒有想起是誰,又怕對方笑他健忘,就不經意地說,“人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隨便出來走走。”

“這麼早就吃完了飯?不忙了?”男人溫良地問道。

唐玉協苦笑一下,“難得清閒一天。”

隨後,趕忙把話題往電視上轉,“你猜猜,這男嘉賓會怎麼說?”

男人笑笑,說:

“他怎麼說,我不知道。反正要是我,就和這個女孩兒拜拜——這女孩兒說的‘閨蜜’,保證是個已婚的男人,她實際上就是那男人的‘小三兒’,和‘閨蜜’有了關係,‘閨蜜’又沒有答應她,她等不下去了,就想找一個擋箭牌,好方便和‘閨蜜’來往。

“如果有了,也能堂堂正正地生下來——懷了太多次,醫生說,再要墮胎,怕再就不能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