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知道,父親北征匈奴時是左路軍主將,而這劉曄就是左路軍的行軍長史。父親去世的時候,就是他和陳泰二人陪在在身邊的。

北邊的戰事,他自然也聽說了,本以為他還要過幾日才會回來,還想著到時候去府上拜訪一下,看看父親臨終時有沒有什麼交代,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返回許都了。

當然張雄並不知道,劉曄是聽聞了,張郃老將軍追封一事的風波,才返回來的。

於是乎,張郃張雄急忙出聲道,“快快有請。”

少時,只見一身素服的老者緩緩走了進來。

張雄見狀,叩頭便拜,“小侄張雄,拜見叔父”。

劉曄看著眼前這個跟老將軍張郃又七分相像的張雄,急忙一把將其扶起,隨後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賢侄不必多禮,快快先引我去祭拜你的父親,稍後你我叔侄,再慢慢敘舊。”

依照漢朝例制,“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期之喪,達乎大夫。”

按照這條規定,張郃身為一品武將,鄚[mò]城侯,而張雄又繼承了他的爵位。自然是按照公侯的規格,下葬安置的,其後更是要守孝一年。

因此,雖然張郃已經下葬,但靈堂尚在。

聞言,張雄急忙引著劉曄到了張郃的靈堂。

劉曄來到了靈堂,看著牌位上張郃的名字,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老哥哥。他一言不發的先上了香,隨後在牌位之前跪下。

張雄見狀急忙就要上前攙扶,但隨即被劉曄伸手打斷了。

劉曄身為九卿之一的大鴻臚,祭拜時,上香行禮即可,自不必行跪拜大禮,可或許是因為劉曄自己心中的內疚,方才如此。

隨後,劉曄頭也不回的對著身後的張雄說道,“賢侄,我與你父親,先說上幾句話,少時,我去大廳尋你,你先去吧。”

“是。”張雄見狀,對著劉曄的背影深鞠一躬,且先退下了。

眼見四下無人,劉曄對著張郃的牌位,開始自言自語的說開了,“老將軍,劉曄回來了。匈奴已經被滅了,你哪怕再多活上兩個月就能看到了呀。只可惜,當時我心智意亂,被留在了朔方,沒有跟著去前線,沒有親眼看見那一戰。

不過我聽說,大單于.師弘邪都被活捉了,但是那巫魯魯還是被他給溜了。嘿嘿嘿,這麼說起來,這巫魯魯比那大單于本事還要大呢,老將軍你沒攔住他,也情有可原啊。”

說到動情之處,劉曄竟然自發嘿嘿嘿的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他又開始哭了,剛開始還只是輕聲的抽泣,到後面竟然是嚎啕大哭。

劉曄邊哭邊說著,“都怪我,都怪我啊老將軍,是我沒有攔住你,我要是攔住你了。你就不會獨自領兵去追那巫魯魯,就不會中箭,就不會死了。兄弟無能啊,至今都沒有抓住那巫魯魯,拿他的人頭來你靈前祭拜。都怪我啊,都怪我。你死的冤枉啊。”

張雄自然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一旁的暗處偷偷聽著。雖然,他早就從護送父親靈柩的近衛營口中聽說了父親的死因,但是今天從劉曄口中再次得到了認證,心中便也踏實了,也算是聊了一樁心願。

就在他準備走開,去大廳等候劉曄的時候,忽然聽到劉曄開始自言自語了,甚至說出了一件讓他打死都不願相信的事情。

只見那劉曄繼續哭喊道,“老哥哥啊,你死的冤枉啊,你死的不值啊。你都死了,可有些人還不讓你安息啊。那昏君竟然要賜你‘厲侯’的惡諡啊,你為我大漢出生入死幾十年,竟然就落了個‘厲侯’啊,若不是荀令君拼死相爭,你的一世英名就盡毀在這昏君之手了呀。”

聽到這裡,張雄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衝了出來,厲聲道,“叔父,您剛才所言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