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驚,劉曄的哭喊也停了下來,聽到身後的疾呼聲後,扭頭望去竟然是身披孝服,本應該已經退下去的張雄。

一時間,劉曄不知該如何應對,竟然愣在了那裡。

見劉曄沒有應答,張雄激動的再次問道,“叔父,你剛剛所說的可是真的,皇帝陛下原意是要賜我父親‘厲侯’這個諡號?”

聽到這些,張雄不禁暗暗揣摩道,想那靈、厲,自古以來便是最為惡毒的惡諡。

“厲”,暴慢無親曰厲,殺戮無辜曰厲。

歷史上也僅僅只有少數幾個人獲得了這個惡諡,譬如西周時期時期,荒淫無道,最終被國人所流放的周厲王;再譬如春秋時期,罪有應得的晉厲共;再譬如本朝,投降敵軍的左將軍于禁。

父親一輩子光明磊,行事坦蕩,平日裡愛兵如子,為了大漢更是刀山火海了一輩子,臨終怎麼就變成一個“歷侯”了?

他皇帝老兒,半年前還剛剛加封我父為鎮軍大將軍,假節鉞,代天巡視。

如今我父陣亡了,就變成這樣了?用我父的時候,就是大將軍,不用我父了,就變成“厲侯”了?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張雄雖然沒有他父張郃的雄才偉略,但是這些道理還是知道的。

劉曄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青年將軍,心想壞了,剛剛自己只圖一時痛快,竟忘了這是張老將軍的靈堂,是在張府之內。

但是如果說了實話,張雄一定會進宮找皇帝陛下理論,如果再做出什麼傻事了,自己又怎夢對得起剛剛死去張郃老將軍。

想到這裡,劉曄緩緩起身,坑坑巴巴的說道,“賢侄莫急,這些事情,老夫也只是道聽途說,算不得數的。更何況這事累及陛下,要慎重,要慎重啊。”

張雄見到劉曄說話遮遮掩掩,便知他剛才所說的話,基本上是真的,“叔父,你剛剛還提到了荀令君。既然舒服你不願意說,那麼小侄去問那荀令君便是。”

說罷也不理還在原地劉曄,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喊道,“張封,張翌,張昭,張儒,隨我走,為我們的父親討個公道。”

張雄所呼喚的,自然是張家剩下的四個兄弟。

四兄弟聽到兄長呼喚,急忙從各個屋內跑了出來,一個個不禁面面相覷,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又見張雄急吼吼的喊道,“點兵,點兵,所有的府兵都隨我來。”

見到時態如此緊急,四兄弟慌忙聚過來,“大哥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待張雄將剛剛之事,簡單的向他們說過一遍之後,頓時四兄弟一個個都變得,如同張雄這般怒髮衝冠了。

士可殺,不可辱。

更何況自己的父親,還是一名為國戰死疆場的大將軍了。

於是張雄兄弟五人,也不顧一旁的劉曄的苦苦哀求,帶著百餘名府兵,氣勢洶洶的就向荀彧所在的府衙衝過去了。

劉曄此時知曉,自己這是闖了大禍了。

可如今又有誰能攔得住,這場即將到來的禍事呢?這滿城公卿大臣,能夠像張郃這樣有府兵和近衛的可是不多啊。

就在劉曄躊躇無措之時,突然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雖然,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找他了。

此時,張雄五兄弟早已經奔出府走遠了,劉曄也急忙向那個人的府衙奔去,搬救兵了。

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張雄五兄弟帶領著一眾府兵,就來到了荀彧的府前。荀彧的家丁自然是認得這位忠臣名將之後的張雄的,但是見他今日竟然身披喪服,帶著一眾府兵來了,慌忙將大門緊閉,衝進去報告荀彧去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人帶兵要衝進府裡來了。”

今天恰逢沐日,因此荀彧下朝之後,並沒有去尚書檯,而是回府小小的休憩一下,午後再去辦公,這也是他這麼多年來雷打不動的習慣,其它官員自然是要休息一整日的。

尚書檯是在宮禁之內,而朝臣們都知道荀令君的這一習慣。因此,張氏兄弟,並沒有帶兵直衝宮門,而是率先來到了這荀彧的府邸。

此時,荀彧正在堂內靜靜的看書,方看的入神,就被慌慌張張的老門房給打斷了。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服侍了自己幾十年,平日裡頗為穩重的老門房,竟然如此失態,荀彧的心中不免有些不悅,眉目微皺道,“慌什麼,這是許都城內,天子腳下,有什麼人敢如此放肆?”

只見門房氣喘吁吁的說道,“是...是那,張家公子。”

荀彧更加疑慮了,“哪個張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