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江陵王.曹植手持興學詔命向江陵城的某個地方走去,可走到一半,又轉身往回走了。因為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再去麻煩那位已經為國辛苦了一輩子的老人。

可碰巧的是,就在曹植轉身回頭的同時,他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公子意欲何往啊?”

曹植聞言身形一顫,不禁愣住了,良久之後才緩緩的轉過身來。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被人所攙扶著,就矗立在他身後不遠處。

而此時,那道身影正一臉微笑的在看著他。

只見那道身影,一身樸素的粗布衣服,鬚髮皆白,後背微微有所佝僂,正是昔日的因改良水排升任司金都尉、司金中郎將,後又因改良苗.刀和陌刀之功,遷任尚方令,大魏皇帝.曹丕繼位後,又加封其為太中大夫的韓暨[jì].韓公至。

韓公至,似乎越來越老了,身體也越發的不如從前了。五年前身體還十分硬朗的他,或許因為勞累過度,花白的頭髮此時也已經潔白如雪了,就連平時走路,也得需要人攙扶才行了。

自從新帝繼位加封他做了太中大夫以後,他便很少去冶煉坊了。並不是說他如今位高權重,再也受不了那髒亂之苦,而是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再那麼勞累了。

新帝繼位之後,下的第一道國策便是興學。韓公至自然知曉這一國策的重要性,對於全天下計程車子們而言,那可是莫大的喜事。

他也知道,若想興學的話,書籍紙張是必不可少的。當下這個階段還好,可日後一旦各州郡的校館建成,隨著學子們越來越多,那必然會洛陽紙貴的。

現如今,造紙工序比較繁瑣,耗時又長,能用的起紙張的,也只有宮廷和官宦人家了。要想興學,改良紙張迫在眉睫。

想到這裡,韓公至也顧不上自己身體的孱弱,便讓僕人趕著馬車同自己一起,去拜訪州牧府裡的曹植。

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夠在半路上碰到曹植。

自己剛想要打招呼,沒想到那江陵王,竟然又扭頭往回走了。略一思索,韓公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於是急忙開口叫住了半途而返的曹植。

那曹植轉過身後,急忙趨步走上前來,“老先生,這是要去往何處啊?”

韓公至腦袋微微一歪,眼睛微眯,似有調侃之意的說道,“公子去往何處,下官便去往何處。”

多智近妖的曹植,又怎能不明白韓公至話中之意呢?隨即長嘆一聲說道,“不敢在公至老先生面前撒謊,本王,原本是想要去府上拜會老先生的,可一想到老先生身體不爽,所以......”

聽到這裡,韓公至鄭重的說道,“老朽多謝公子垂愛。不過與我大魏的江山社稷以及讀書士子們比起來,我這副殘軀又算得了什麼呢?”

見曹植沒有回話,韓公至隨之說道,“難道公子想讓我老頭子,就這樣在大街上跟您講話,連府門都不願意讓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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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

曹植見狀,也並沒有再矯情的說些什麼,而是對著韓公至深深一躬道,“植,在此多謝老先生了,先生請隨我來。”

畫面一轉,曹植和韓公至已經來到了荊州州牧府。

只見那韓公至也不囉嗦,直接看門見山的說道,“朝廷下發詔令,要興學見館。這要想興學,筆墨紙硯自然,必不可少。毛筆、硯臺相對還好,這紙張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講,並不是一件便宜的物件。想必公子今日找尋老夫,也是為了此事吧?”

曹植見話題已開,也就不再扭捏,“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今日植前往拜訪老先生,確實是為了此事。現如今,我大魏朝所用的紙張,多是蔡侯紙。可是蔡侯紙的原料,乃是樹皮、麻頭、破布、魚網,而且工藝比較繁瑣,於當下而言或許還好,可日後必然供不應求,不能滿足於興學之所用啊。植,欲改良蔡侯紙,可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下手,因此才想著讓老先生為我解惑。”

韓公至聞言,不自覺的點點頭,隨即滔滔不絕的說起來了“不瞞公子,其實老夫也沒有太多的頭緒。不過以老夫看來,世間萬事萬物,萬變不離其宗,這造紙自然也是一樣。

如今的蔡侯紙的製作工藝,說簡單也簡單,無非就是,原料分離,打漿,抄造,乾燥這四步罷了。

可說難啊也難,首先,要先將樹皮、麻頭和破布這些原材料切碎,放到清水裡浸泡上個四五日;其次,用一木盆將其中的大的雜質,清洗摘除;接著,再將這些原料浸泡在石灰水當中,兩日左右;然後,再將這些濁料倒進鑊[huo]中(專門造紙的一種蒸煮類的器具)進行蒸煮,也需要四五日才行;再然後,將這些作料進行舂[g]鑿磨碎,做成紙漿;接下來,將這些紙漿再次放入清水中浸泡,攪拌均勻做成漿液;再然後,用篾席把那漿液撈起,使紙漿在那篾席上交織成薄片狀的溼紙;再接著,就是曬紙了,一般也需四五日才可;最後,將做好的紙張從篾席上揭下來,切割整齊只有,便就是我等所用的成熟的紙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