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聞言微微一笑,“丞相果然是真知灼見,你的這條所請,朕準了。”

臺下的鐘繇似乎並未講完,隨即說道,“多謝陛下,老臣還要些許補充。太學自漢武以來,講解只是儒家的經意,其餘學派的好似並未有太多的涉略。老臣以為,這似乎有些過於偏頗了。”

此言一出,殿內再次譁然。

因為畢竟自漢武以來的四百餘年,太學所講授的只有儒學一家。

更重要的是,殿內的這群大臣們除了武將之外和極個別,幾乎全部都是儒家出身。甚至準確點來說,鍾繇自己學的也是儒家,可他如今卻又一絲斷自己後路的嫌疑。

鍾繇不顧殿內眾人的議論,接著說道“老臣以為,大秦之興盛,功勞在於法家;漢初之寬息,功勞在於黃老道家;孫武、吳起、王翦等人的不世之威名,功勞在於兵家;弱六國而強親的張儀,功勞在於縱橫家和辯者;一人守一城,功勞在於墨家;天地五行、百姓農耕,功勞在於陰陽家;而教化天下,功勞在於儒家。

對於天下來說,這百家之法缺一不可,太學都應有所涉略,只是在平時注意主次即可。應當聘請各個學派的老師,甚至朝廷在職的大臣們,在不耽誤不定時赴學院教授課程。

昔日齊國有稷下學宮,在思想上相容幷包,沒有門第之間,沒有學派之分,為當時的天下創造了諸多名士。荀子曾三次擔任稷下學宮祭酒,諸如孟子、李斯、韓非子、鄒子、慎子、申子等人,都是從稷下學宮走出來的。齊國的風貌也因此煥然一新,天下士子無不以師學稷下學宮而為名,從而成為了戰國時期的一大霸主。

如今天下大定,百姓安居樂業。我大魏自然應當廣泛興學,以效法故人之稷下學宮。另外,老臣諫言,在太學之外,另並行設立‘國子學’,旨在與太學一同雙管齊下,為我大魏之萬世基業,源源不斷的輸出人才。願陛下,為太學和國子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

剛開始群臣們還有所議論,可越聽越發覺得丞相.鍾繇說得有道理。另外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個新設的國子學是怎麼樣,但按照昔日裡太學來看,這兩所朝廷所設立的學校,日後也是為他們的子弟所設立和服務的,凡吏祿六百石以上的官員,均可以將自家的子弟送入太學學習,經過考試之後便可拜官郎中甚至太子舍人。

雖然也有部分,從各州郡推薦上來的寒門子弟,但那畢竟的是少數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有提出太大的反對意見來,具體學什麼就讓他們定好了。

之時,十數年後的太學,無論門楣高低,只要真實有才的天下士子,都可以入之而求學。恐怕這些,是現在大殿內除了鍾繇之外,沒有人所能夠想的到的。

而待鍾繇說完後,整個大殿之內竟然變得鴉雀無聲,旨在看皇帝.曹丕自己的意思了。

龍椅上的曹丕,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自然知道鍾繇此舉沒有私心,是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著想。

思索了一會兒,皇帝.曹丕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丞相此言,甚有道理。昔日裡,朕有意讓丞相兼任太學祭酒,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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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繇聞言,隨即朗聲道,“謝陛下隆恩。”

“只是”,曹丕眉目微皺接著說道,“這國子學祭酒,朕暫時尚無合適人選。哎,若是蔡伯喈(蔡邕,字伯喈)尚在,自然是國子學祭酒最佳人選,可惜啊。”

突然一個荒唐的年頭,在曹丕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可很快又被他自己給否決掉了。他心中不禁暗暗笑道,只可惜那文姬妹妹不是男兒身,不然的話,定然也是國子學祭酒的上等人選。

正當曹丕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有一人從群臣當中踱步而出高聲道,“老臣舉薦,北海.朱虛縣人士,管寧,管幼安。”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那人身高八尺有餘,相貌端正,也是須發皆白。此人正是新任司空.華歆。

華歆[xin],字子魚,平原郡高唐縣人,早年拜太尉陳球.為師。華歆此人公正持平,始終也不毀謗傷人。為官更是見識過人,清正廉潔。早年間曾經在徐州為官,頗得百姓擁戴。再後來,設計從孫權處逃脫,投奔當時的曹操。並將親朋好友所贈的金銀珠寶,全部退還。

再後來,跟隨太祖武皇帝東征西討,頗有戰功。相繼轉任司空軍事,後升任尚書,又轉升侍中。去年尚荀彧去世,則是由他接任尚書令。新帝繼位之後,更是被加封為了三公之一的司空。他今年已然也是七十七歲的高齡了,與去世的荀彧同歲。

當今朝廷除了鍾繇之外,可以說他的資歷和官職是最老的了。而他口中所說的管寧,管幼安,乃是當今不世出的大儒,與他更是同門。

曹丕見華歆諫言,頓時恍然大悟道,“愛卿所說的管幼安,可是當年隱居遼東樂浪,公孫氏曾數次徵召都不入仕的那位?”

華歆聞言頓感驚訝,疑問道,“正是此人,陛下對其有所耳聞?”

曹丕隨即呵呵一笑,“朕何止是聽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管寧與華愛卿乃是同門吧?昔日裡,太祖皇帝任司空之時,曾經徵召過這位大儒為司空。只可惜,被那公孫康給截斷了詔命,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想想,那公孫康可真是大膽啊!”

曹丕說著說著,話題就扯遠了,甚至眼神都有了點兒飄忽。

樂浪公孫氏,早就有不臣之心,昔日裡更是陽奉陰違的資助東吳孫權。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收拾他們罷了,過上一些時日是時候收拾一下這群亂臣賊子了。如若不然,他日後必為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