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花開得很好,她們簇擁在一起,彷彿說悄悄話的小姑娘們。

任銀行正在花團旁邊,若有所思。她並沒有按照瑾蕭炎所說,將藥分給宮裡所有的女人。若瑾蕭炎所說為真那麼王柳必然有所圖謀,怎麼會輕易的將解藥給了瑾蕭炎?若瑾蕭炎所說為假,那麼他給的藥也不可信。

任銀行不可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去冒險。

一陣清風拂過,帶來陣陣濃郁的花香,燻得任銀行有些頭暈。她心中有些疑惑,這花常開不敗,且越來越香,但為何香氣也更加醉人?任銀行頭腦暈暈乎乎,一時間無法進行清晰的思考。

身邊的侍女發現異常,忙上前攙扶,然後說到,“陛下近日勞累,應該多多休息了。”任銀行聞言,便忽略了花香的異常,擺駕回宮。

當晚他處理好政事之後,便依照自己的習慣就寢。但第二日起來,她感到有些異常。此時早朝尚未開始,天色昏暗,殿中並未點燈,因此時常顯得黑漆漆的。按照以往的情況,等她適應黑暗之後,便能逐漸看清一些模糊的輪廓,但今日有所不同。

任銀行坐在床上,伸出自己的手掌在眼前揮舞,可視線中並未出現任何東西,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有什麼東西從她腦中一閃而過卻難以捕捉。

任銀行突然想起昨日她下令要處死瑾蕭炎,一時間心情鬱郁難歡。“陛下,奴婢為您更衣。”任銀行抹黑起身,展開雙臂。

小宮女挑開燈花,燭火的光芒頓時將整座大殿照得澄亮。任銀行見眼前還是漆黑一片,不由得有些疑惑。

“杏湫,為何不點燈?”聞言,杏湫的動作頓住,有些顫抖。任銀行感受到她的異常,問到,“怎麼了?”

杏湫顫顫伸手在任銀行眼前晃了晃。

女子眼神明亮,但往日靈動的眼睛在此時一動不動,顯得有些呆滯。杏湫小心翼翼的開口,“陛下,殿中此刻燈火通明。”

仿若一絲靈光從腦中穿過,任銀行。起床以來感受到的異常,終於得到解釋。“若此刻燈火通明,我卻不能視物……”任銀行不敢深想,只對杏湫說:“先請御醫。”

宮裡最有權力的人身體有礙,御醫們自然來的很快。最有資歷的御醫首官,先給任銀行把了脈,須臾,他面色凝重。之後幾位頗負盛名的御醫都前來為任銀行診脈,幾人對視交換資訊,確認對方的診斷結果和自己相差無幾後,幾名御醫齊齊下跪請罪。

“臣有罪,陛下不能視物之正症,是中毒所致,但具體是何種毒藥又該怎麼解,臣等無能,暫時束手無策。”

任銀行先是極為震驚,既而又想到瑾蕭炎說的話,一時間竟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看來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至少他並沒有欺騙自己。

御醫們跪在下方,開始在心中哀嘆自己的命運。正在此時任銀行說到,“此時不怪眾位御醫。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毒,但是我手中剛好有這種解藥。”說完她吩咐杏湫取出。紅線紙包裹的藥粉,拿給御醫們檢驗。

幾位御醫仔細驗過之後,首官上前回話,:“此物中倒有幾樣對症之藥,可以一試。”任銀行聞言心中大安,她將一包藥粉和水喝下,過了許久依然目不能視。

御醫得知情況後連忙施診,幾人把脈過後說到,“陛下此藥對改善病情有所幫助,但您中毒日久,受傷甚深,痊癒並非一朝一夕之事,還需靜養。”中毒日久?在宮中什麼人才能一直對自己下毒呢?

任銀行一時間思緒萬千,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命人賞賜了幾位御醫,並宣佈今日不朝。

任銀行在殿中休息片刻,突然想到今日是瑾蕭炎行刑之日。任銀行很想現在就赦免他,但是君無戲言,她說出的話已經無法再挽回。

杏湫觀任銀行的神色,突然想到了什麼。當下就對任銀行告假,任銀行自然同意,並叮囑她注意自身安全。至於她究竟去做了什麼,則不得而知。

杏湫出去後,換了一個新的小丫鬟來。小丫鬟忠心耿耿,但不善言辭,只默默的站在任銀形身側,小心翼翼的伺候。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的心中只有從來你一人。”

“啪嗒”,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在錦被之上。說出這話的人,過不了多久,將會不存在於這世間。

第二日,杏湫覺得自家主子在殿內待久了對身體不好,力勸任銀行出門散心。,此想法與任銀行不謀而合。杏湫領著任銀行在各處散步。

後來任銀行彷彿有自己的想法,她指導杏湫去了好幾個地方。一直逛了許久,杏湫才反應過來。這些地方都是自家主子和瑾將軍舊時遊歷之地。

她替自家主子難過,又不由得為自己昨日做下的決定自喜。幸好自己聰明!

一陣微風拂過,熟悉的濃郁的花香鑽進任銀行的鼻腔之中。“這是到了花園?”“是的,主子。這一片是當初王姑娘送的,花開的可好可香了,就是花香過於濃郁,聞著有一些不舒服。”

濃郁?像是想到了什麼,任銀行詢問星球我,“你也覺得這花濃郁,聞著不舒坦?”

“對。”杏湫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何有此疑問,但她並不糾結,只是實話實說。

“具體有何症狀?”任銀行又問。

“有些頭暈胸悶,呼吸不暢。偶爾十分沒精神,很想吐。”這些症狀任銀行覺得再熟悉不過,這都是她當初有過的症狀,且他還見過很多宮女也有類似的症狀。

錯不了了。

至此,任銀行肯定了自己的推斷,這樁樁件件合、宮上下的宮女之傷,絕對都與那王柳脫不了干係。想到此處,她不禁心下憤恨。

任銀行想起瑾蕭炎曾經抱著著衣衫不整的此人被當場抓獲。

她當然相信瑾蕭炎的解藥之說。但據她所知,那王柳與瑾蕭炎自幼相識,曾有過婚約,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瑾蕭炎初初歸鄉之時,還曾經為了她,教訓村中的劉順子,若說完全沒有感情,任銀行自然不相信。

年少喜歡的人總有些不同,會不會是瑾蕭炎心疼王柳多年受苦,出於不忍擁抱王柳以給予安慰呢?

思緒的閥門一旦開啟,便禁止不住。任銀行越想越深,不由得有些生氣。但轉瞬,她又想起此刻瑾蕭炎應該已經被處死,不由的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