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鈴鐺聲越來越近。

「宮主,華溪太妃死了。「

白皙的手端起茶杯,「後宮多少妃子?」

蘇丫頭咽咽口水,「回宮主,不算六宮幾位主子,得有千人。」

「千人的後宮,死一個太妃,用得著來稟告我?」

紅衣女子起身,立於窗前,「我南宮,還沒閒到如此地步。」

蘇丫頭趕忙跪下,「若是其他妃子,自然不敢驚動主子,只是這華溪妃……」試探的眼神瞟向紅衣女子,「是叛賊南清羽的最後一個親眷,皇上一直有意避開,今晨卻突下一道旨意,命她服毒自盡了……「

「與我何干?「絕美的臉側向身後,嘴角上揚,妖豔的眼神掃過蘇丫頭的臉,看到她脖子上有一處微小的火鉗烙印。

「……「

「你可以退下了,以後這種小事,不用稟報。「紅衣女子拂袖離去,路過門口時,兩個丫鬟畢恭畢敬:」宮主。「她面無表情,徑直走過。

蘇丫頭從屋中出來,「神情可有異樣?」

「回掌事,一如既往。」

咬緊牙根,「是個厲害角色……」

走進琴房,關上門,陸紅玥閉眼,靠在門上。

宮主,華溪太妃死了……

華溪太妃死了……

心臟一陣劇痛,她顫抖著坐到琴前,撫摸琴絃。

今晚,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盛會,皇上要為綾香妃辦生辰宴。陸紅玥來到宮中不足半月,琴技已經為綾香妃知曉,點名讓她彈曲助興。本不想如此早就見面,看來是躲不過了。

悠遠的琴聲飄飄揚揚,音調平穩,宛如某個女人的心思,細膩深沉。

夢緣閣張燈結綵,熱鬧的場面堪比公主出嫁。各家名客帶來奇珍異寶,只為博得妃子一笑。面掩紅紗,身著紅衣,陸紅玥帶著三兩個南宮的丫鬟,前來赴宴。

到了禮簿官處,登簿掌事上下打量一番,見這女人柳眉長目,眼神清亮,一襲紅衣,不曾見過。

「在下年事已高,多有得罪,實在不知,主子是哪宮的?「

蘇丫頭將一個檀香木盒放在桌上,「這位是南宮宮主,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傢伙,還不知罪?」

禮官嚇得掉了筆,禮簿染上了斑斑墨跡。十年前宮變,南宮再無生機可言,原來的宮主南清羽早已被烈火焚燼,所有餘黨一律不留。就連當時唯一活下來的華溪太妃,今早也已殯天。半月以前皇上下旨重啟南宮,在民間貼出告示重金募主,數天無人敢揭榜,聽說一紅衣女子攜一古琴揭下皇榜,不曾入宮謝恩,直接住進南宮。這女子,可就是她?

禮官定定神,「在下知罪,宮主的生辰禮是……?」

溫柔如水的眼神看向桌上的檀香木盒,禮官開啟,瞬間把前堂照得光彩熠熠,定神一看,是磬海夜明珠!禮官扶著桌子站起身,深深作揖,「在下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了「,轉身喝來幾個奴僕,」帶宮主進去,好生招待。」

夢緣閣……十年了,你還是如此,即使沾過血,還可以如此熱鬧。

嘴角帶著笑容,陸紅玥走進閣中落座。約莫半炷香時間,皇上駕到,牽著綾香妃,一同上坐。路過陸紅玥身邊時,綾香妃停下,邪魅地看著她笑,「這位可是新一任南宮宮主?」

「回稟貴妃,正是。」

「佳人芳名?」

「陸紅玥。」

綾香妃走上前,用手勾起陸紅玥的下巴,妖嬈地看著她的眼睛。

深藍色的眸子,長長的睫毛,美得難以置信,不熟悉,卻又令人緊張。突然這眸子變成了紫紅色,只短短几秒,眸子裡似乎還閃著火光。曲綾香嚇得連連往後退去,定神一看陸紅玥的眼睛是藍色的,沒有異樣,這才緩過神來。這眼睛,竟如此像她的……故人……

皇上十分緊張,「怎麼了,愛妃?「

綾香妃擦擦額頭上的汗,勉強擠出笑容,「沒什麼,只覺得這丫頭長得好俊俏。」

「謝過貴妃。」紅紗擋不住陸紅玥狐媚的笑,抬頭一眼更是望穿秋水,令人遐想聯翩。

「賓客皆以到齊,皇上和綾香妃也到了,宴會怎麼還不開始?「蘇丫頭一邊斟酒,一邊悄聲說。紅玥看了看她的手腕,」你的鈴鐺哪去了?「蘇丫頭愣了一下,趕緊收回手,笑著說,「可能是忘在哪裡了。」紅玥看看她,沒有再說話。

陸紅玥瞥向斜對面的一處空座位,心知肚明。只剩他。

那個她在夢裡想了無數次,殺了無數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