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要不是吳巨暗中投敵,荊州軍說不定仍被擋在巴丘外,難以踏上長沙的國土。再不濟,局勢也不會糜爛到如今這個地步。張羨現在自保有餘,但想要趕走荊州軍,卻幾乎毫無可能。

因此張羨心中對吳巨可謂是恨之入骨,縱使傾盡湘、江之水,也難以洗刷。然而張羨心中就是有再多的恨,也無法傷及吳巨半分,氣得張羨常常夜不能寐。

劉景斬殺吳巨,總算令張羨得以一舒胸中惡氣,而且這一戰,表明了荊州軍並不是不可戰勝,讓他隱隱看到了一絲希望,一絲將荊州軍逐出長沙的希望。

所以,張羨經過深思熟慮後,令劉景兼攝長沙南部九縣。有他的委任書,加上劉景自身的名望、才器,必能在短時間內整合九縣,使得實力更上一層樓。

現在就幻想劉景日後率兵北上,救援臨湘,可能有些不切實際,但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退一萬步講,就算劉景整合九縣後按兵不動,對臨湘也有極大幫助。長沙南部存在著這樣一個強大的敵對勢力,在一旁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荊州軍必然會分心,導致難以力對付臨湘。

至於劉景勢力大漲,日後或有尾大不掉的危險,張羨目前處境無比險惡,哪裡顧得了許多,只能是兩權相害取其輕。

劉景是他的故吏,為人又素來愛惜羽毛,看重名聲,只要自己不過分逼迫,終不會反叛。

對於張羨的這個決定,桓階、劉蟠先後表示了贊成,其他郡府大吏自然不會跳出來唱反調。即便是張懌,也沒有提出異議。

桓階又一次出列,說道“府君,而今北軍雖遭敗績,可實力仍然強大,僅憑我們自己的力量,只能與其僵持,很難擊敗北軍,當設法求援於外。”

張羨一臉平靜地點點頭,問道“我們該向誰求援呢?”

桓階毫不猶豫道“我等為漢臣,自當求於國家。古人有言‘順道者昌,逆德者亡。’司空曹公不以弱小,仗義而起,救朝廷之危,奉王命而討有罪。法明國治,上下用命,有義必賞,無義必罰,可謂順道矣。

劉景升自以為宗室,據有荊州,卻不思為國家屏障,反而無故興兵長沙,勢雖大,卻盡失江、湘之心,可謂逆德矣。

今曹公南破袁術、西滅李傕、東戮呂布,中原略定。府君何不舉荊南三郡,派人前往許都,面見天子、曹公,表忠貞之心,告劉景升不德之罪,請求朝廷發兵荊州,以伸正義。”

“善。伯緒之言,深得我心。”張羨聽罷撫掌而嘆道。“僕雖久在荊南,亦心存朝廷,只是昔日天下大亂,道路阻隔,一直沒有機會前往京師,面見天子。如今曹公奉天子以誅暴亂,有振興社稷之心、盪滌天下之志,僕亦當遣使詣許,表明心跡。”

桓階躬身歸列,其實求助的物件,除了北方的曹操外,江東的孫策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孫策跨江短短數年間,率兵先後攻佔吳郡、丹陽、會稽三郡,大江以東,僅豫章華歆未服。

孫策不僅實力強大,而且與劉表有殺父之仇,如果派人向他求助,成功的把握很大。

只是桓階是孫堅的故吏,身份立場有些尷尬,不便開口。

他不好說,劉蟠則沒有這些顧慮,兩人事先早有溝通,劉蟠繼而出列道“府君,江東孫伯符亦可為援。《春秋》之義‘子不為父報仇,非子也。’昔年烏程侯因劉景升而死,孫伯符如今據有江東,必生復仇之念。府君告急於孫伯符,必得回應。”

這次,張羨沒有立刻答應,微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