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申公子,不知公子為何擋住去路?”

“不敢稱公子。”智申連連搖手,心道果然南方蠻夷之地,禮樂崩壞至此。在晉國,只有諸侯之子才能稱為公子。

不過小時候受過良好教養的他並未露出任何輕視的表情,反而極為誠懇的說道:“此間主人確未在此,蒙兄可否看在小弟面上,改日再來?”

既然隱居的高人不在,蒙荻也不想多事。眼前的智氏嫡子來頭頗大,雖然行事有些隱秘,但言語之間很是客氣,犯不著追根究底。

蒙荻拱拱手正要離去,忽然想起一事,迴轉身問道:“智子是如何認出我這把鐵弓的?”

“我曾主持集鐵鑄鼎一事,所以認識。鐵為惡金,只能用做鋤和鏵,卻從未見過可以用來制弓。”智申露出好奇的眼神。

“美金”指青銅,“惡金”指鐵,晉國雖也有冶鐵,但只能做耕種農具。智申自認家學淵源,也是第一次看到鐵製弓箭,而且樣式古樸,似出於名家之手。

要不是剛好有要緊之事,智申其實很想好好結交眼前之人。無論是能用竹枝擊飛羽箭的侍女,還是頗具神秘的鐵弓,都顯示出對方來歷不凡。

兩人正在談論,忽然竹舍內傳出一聲大喊:“外面是蒙大人嗎?我是仲嬰!”

一個人影在窗邊顯現,林中早有一箭射出,只聽一聲悶哼,似已中箭。

仲嬰?蒙荻大奇,不是早已戰死了麼?

智申臉色一變,身後後撤,取出寶劍遙遙對著蒙荻:“蒙兄與裡面的逆賊是一夥的?”

蒙荻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如果裡面真的是仲嬰,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林中的弓手剛才已露了形跡,蒙荻是個殺伐決斷之人,弓弦響處,傳來一聲慘叫後,就沒了聲息。

又將弓箭指向智申,淡淡說道:“智子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智申面露慘笑,口中道:“蒙兄何必明知故問。”在他心中已認定蒙荻是敵非友,前面所為不過是故意引誘自己現身。

這一路追得急,到此處時身邊只跟著智賁和另一名弓手。

眼下最具威脅的弓手被蒙荻一箭射殺,如此神射,自己就算躲入身後樹林也是無用。

至於撲上前去近身搏擊的念頭更是根本沒想過,那名以竹枝擊箭的侍女已抽出一柄竹劍,劍尖斜指,料想自已二人絕非是其對手。

智賁大喝一聲,張臂橫在智申身前,口中喊道:“君子速走!”

智申一把將其推開,自己堂堂智氏嫡子,怎能靠犧牲僕臣之命苟且逃生?

蒙荻皺了皺眉,自己與智氏並無恩怨,現在誤會已成,說什麼也沒用了,但也沒必要得罪太過。

收起弓箭對智申說道:“無論智子是否相信,我來此確是為尋訪一位隱士。剛才喊叫之人曾是軍中同袍,既然見到了,自然不得不救。”

“哼”智申心中早有定見,只是此時命懸他人之手,多言無益。

“你們走吧。”

“放我們走?”智申驚疑不定。

“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只為救人,何必與智氏結下死仇。”

智申盯著蒙荻看了半晌,確認不是作偽,轉身就走,走到樹林邊緣,揚聲問道:“蒙兄可否告訴來歷?申只想知道自己敗於何人之手。”

蒙荻沉吟數息,決定以實相告:“漢地,蒙荻。”

“漢地?”智申想了想,確認自已並未聽說有這麼個地方。也罷,無論真假,再留下已無意義,於是乾脆灑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