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了,雖然有空調,空氣裡仍飄沉燥熱,使人心更浮躁。

顧雅筠一動也不動站床邊,激動又無措地端詳程晏池。

男人無知無覺昏睡著,然而眉心蹙得死緊,睡夢中也不太安寧的樣子,俊美臉龐似乎透出妖異潮紅,格外的惑人。

這情態,估計盛微寧的確給程晏池吃了那種藥……

顧雅筠宛若掛懸崖邊的心臟終於稍稍被風送回實地。

她漆黑的瞳珠閃了閃,大膽坐到床沿,握住程晏池骨節分明的手。

房間很安靜,安靜到顧雅筠能清楚聽見自己隨時破體的心跳聲,也安靜到窗外的絮絮蟲語分外清晰。

幻想好幾年的時刻終於降臨,顧雅筠此時覺得不太真實。

早在鏡海,顧雅筠便預謀過如何把自己給了他。

可是程晏池三番兩次拒絕……

他寧可睡自己仇人的女兒都不接受她。

按照他們原本的走向,早就應該發生過關係,而並非她處心積慮怎樣睡到他枕邊。

顧雅筠眸光凌亂,心裡積攢的怨恨像崩洩的山洪轟然奔騰。

現在好了,無論程晏池是否情願,唯利是圖的盛微寧親手把自己送到他床上。

屆時米已成炊,他再怎麼抵賴都不行。

顧氏如今很需要這門聯姻,她也不能失去他。

收斂紛亂的心神,顧雅筠看了眼眉峰輕動的程晏池,努力鎮定,眸底決然湧現,開始起身脫連衣裙,手指有些顫。

第一次做這種事,連毛孔都緊張得不停收縮。

早幾年聚精會神醉心音樂,顧雅筠對男女之事不太懂,程晏池沒教過她,她也從未找朋友討論過,可要她……又感覺很羞恥。

畢竟這是程晏池與盛微寧睡過的床,因此她更難以坦然。

所以躺在床上的那一刻,顧雅筠心頭直打鼓,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只能試探著去喚醒程晏池讓他主動。

程晏池始終沒反應。

顧雅筠親了親他臉頰,因為做賊心虛,不得不忍耐狂亂急躁的情緒,揚聲叫他名字,結果,程晏池睫毛都沒動一下。

周繼業說的藥效好像不是這樣。

狐疑橫生,顧雅筠本就忐忑的心緒更加焦灼。

她撐起潔白的身體,定睛打量程晏池,面龐爬上絲絲不安。

鬼使神差,腦海倏然浮現他那次跟盛微寧在走廊打情罵俏的情形,顧雅筠強忍劇烈的羞辱感,語調刻意嬌媚:“程先生?”

男人依舊沒掀眸,可眉宇間摺痕宛然,眼珠轉了轉,喉結起伏線條。

顧雅筠瞬時妒火中燒,等了一分鐘左右,程晏池還是神智不清。

這種狀態要怎樣自然發生關係?

顧雅筠腦子裡轟地炸響,陡然意識到盛微寧把他們耍了!

她就說那個詭計多端的女人不可能那麼貼服配合,原來如此!

顧雅筠觸電般坐起身,臉色忽紅忽白,心尖像被劇毒的爬蟲一遍遍啃噬。

該怎麼辦?

秀雅的女人一絲不掛枯坐黑夜,咬著牙根,面色難看至極。

“顧小姐付出這麼大‘代價’等的不就是今晚?”

“他會愛我很久很久,超出你的想象,記住今夜,他是我讓給你的。”

“不過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必須走出道道,未來的程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