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她能視若無睹,他們也無法坦然在一起的。

盛微寧緩步越過隔斷,餘光瞥到程晏池緊隨她的視線,爾後掃了眼玻璃面中眸如秋雨的女人,自嘲揚唇,她貌似開始當聖母了。

*

留學三年,利茲其實大多地方都去過,國外也不怎麼流行過七夕節。

程晏池帶兩姐妹到Bite吃晚餐,此處毗鄰星光大樓,同樣能俯瞰全市絢爛的夜景。

坐在靠窗的桌邊往下張望,霓虹交錯車影構成迷人眼目的燈帶,縱橫著街面橫貫視野。

利茲的夜晚素來不安全,越如此,越能挑逗人們融於紙醉金迷的神經。

程晏池將切好的牛排放盛微寧面前,見她盯著窗外抿唇不語的模樣,不禁想到白天調查的結果,可能確實是他杯弓蛇影,盛微寧的一舉一動沒明顯異常。

他們之間的關係,實際從來不算真正的對等。

他的位高權重,從感情這條路的起點便註定盛微寧插翅難飛。

強取豪奪是不光彩,但相較順遂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的操守都不重要。

收斂神思,程晏池低聲叫來侍者送杯青檸水給盛微寧。

盛微寧懶洋洋拿起刀叉吃牛排:“你對我真是體貼。”

她堂而皇之叉了塊蘸醬的烤肉送到程晏池唇邊,壞笑著輕哄:“啊,張嘴。”

程晏池淡淡瞥盛微寧一眼,她蘊著清泓的眸子流轉豔霧,比穿透玻璃的虹影更璀璨。

一時疏神,公寓裡她刁鑽的問題躍然腦海,初始投石無聲,如今回憶卻餘音震盪。

他傾身,泰然自若吃了那一塊烤肉。

盛微寧津津有味欣賞程晏池吃飯的儀態,話題一轉,含笑說:“你上次住院大半個月,我差不多天天給你餵飯,有生之年,第一次照顧男巨嬰。”

程晏池波瀾不驚,動作依舊優雅地用菜葉包了大塊烤肉塞到盛微寧來不及閉上的嘴裡,語氣平淡:“七夕節,應該男方照顧女方多點,來,別客氣。”

盛微寧吞嚥不及時,惱怒地推把程晏池,含糊不清罵道:“神經病,自理能力差還不讓我吐槽,你連我的言論自由都干涉……能不能愉快相處?”

程晏池漠漠移目,捏住盛微寧鼓起來的腮幫子:“小河豚,再不老實,我就把你燉了。”

盛悅打量著盛微寧跟程晏池打打鬧鬧的互動,臉上強撐的笑容終於顯現虛浮。

她藉著喝水掩飾眼中一閃而逝的淚光,不經意望到石英鐘,心情愈加難過。

過完今晚,他們再不能留利茲……姐姐也要離開晏池哥哥,而晏池哥哥什麼都不知道。

真殘忍。

滿桌的美食,盛悅卻食難下嚥,她都尚且這般,盛微寧又是怎樣的心境?

盛微寧並沒空傷春悲秋,她只是單純的想讓這一夜過得儘量開心。

如果分離的結局不能改寫,至少結束之前別那麼喪。

吃完一份牛排,盛微寧去洗手間。

待遠離喧囂,她飛快換了一張電話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