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防備著程晏池查她,今天出門特意帶了兩隻手機三張電話卡。

她素來謹慎,當時註冊電話卡心血來潮用朋友的身份證多辦了一張,沒想到派上用場。

跟周繼業聯絡過後,盛微寧又和祁寒舟打電話。

重新將電話卡拔下來,手機的振鈴忽地響起,是林清栩。

盛微寧這次離開利茲未知會過任何友人。

雖然不知道林清栩找她是為什麼,可她並不太想接。

念頭剛轉過,鈴聲倏然停止,螢幕一片漆黑,散發幽幽光澤。

盛微寧沒把這件事放心上,補妝完就離開洗手間。

途徑走廊,淡雅的花香悄無聲息拂面,隱隱透著熟悉。

盛微寧駐足,眼尾準確無誤掃向燈光靡靡的角落。

一盆鮮豔的海棠在清皎月光下招展著絕色風姿。

那些久遠卻依然清晰的畫面霎那間擊中盛微寧大腦,她抿抿唇,抬步走過去……

*

當盛微寧重新出現在程晏池眼前時,妝容精緻清透,鮮嫩的唇釉粉潤靚麗。

程晏池抬頭看女人一眼,目光定格脖頸那條輝映著燈色極為閃耀的寶石項鍊,飄搖的色彩紛紛沉澱他深邃的瞳孔,似笑非笑地稱讚:“都說玉養人,寶石也不遑多讓。”

盛微寧翩然落座:“嗯哼,也不看是誰戴的。”

程晏池骨節分明的手指伸過去,輕輕勾起那顆寶石吊墜,眸底依稀閃過些異芒。

情人鎖,借外力拴住的情感終不如自己得來的牢固。

藍寶石斜射的晶光掃進男人靜水流深的雙眼,像漫天星辰浮沉大海。

他收回手,臉色不辨喜怒,淡然問盛微寧還想吃什麼,盛微寧轉向盛悅表示徵詢。

盛悅整晚心不在焉,還得配合盛微寧做戲,根本無甚胃口。

“吃飽了,姐姐和晏池哥哥不用管我。”

程晏池低頭一瞥腕錶,他晚上還有些工作需要處理。

“那就買單吧,八點多了。”

盛微寧沒異議,起身推盛悅的輪椅。

耳聞程晏池純正的英倫腔,盛微寧的思緒突然放空一瞬,她抬眸,入目是繁華的景象,神秘深沉的夜色綿亙他身後無窮無盡延伸,他龍飛鳳舞在單子上籤自己的名字。

那道永遠清寂溫漠剪著從容自若的側影,如寒玉般的眉眼於這一秒深深鐫刻腦海。

似是察覺到她專注的注視,程晏池漫不經心掀眸。

盛微寧眉心一跳,呼吸凝滯,眼底的痴纏不動聲色消散,若無其事揶揄:“真大方。”

程晏池扯扯唇,遞給她一記耐人尋味的眼神,重新垂下眼簾將名字寫完。

五秒鐘而已,之於盛微寧而言,卻已橫著千山萬水。

諸多零碎的片段浮光掠影閃逝腦海,一石激起千層浪。

置身偌大的餐廳,盛微寧心底寒意流竄,有種形單影隻的錯覺。

明天過後,這座生活節奏溫和的城市不再有她,程晏池的身邊也不會再有她。

前者無所謂她成為消失的過客,後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