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飛雁(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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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成行宮依山而建,行宮背後依靠著的就是高聳的玉成山。
景聆帶著時詡爬到了半山腰的一個小涼亭裡,涼亭修在陰坡上,背對著太陽,正是盛夏的乘涼之所。
景聆用帕子擦了石凳上的灰,面對著時詡坐了下來,撐著下巴看著他,粉唇微啟:“侯爺跟了我一路,可是找我有什麼事情?”
時詡的手指輕輕摩擦著粗糲的石質桌沿,他掃了一眼景聆細白的手腕上精美的鏤金鐲子,遲疑道:“你似乎也找我有事,不如你先說吧。”
景聆淡然輕笑,今天的時詡跟從前很不一樣,景聆總覺得他今天磨磨唧唧的,不比之前見他,總是風風火火、心高氣傲。
景聆都快懷疑眼前的這個時詡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奪舍了。
景聆索性自己先開了口,道:“你剛剛是從勤政殿出來的吧,皇上找你去做什麼了?”
聽著景聆的問題,時詡心裡陡然警惕起來。
他謹慎地說道:“皇上找我下了盤棋。”
“只是下棋?”景聆秀眉微挑,唇角帶笑,“不見得吧。”
景聆與賀遷相識這麼多年,她對賀遷的脾性不說是瞭如指掌,卻也能摸出個八九分。
賀遷此人,做任何事情都帶著目的,絕對不會是就為了下一盤棋就把時詡從眾目睽睽下叫走的人。
依照景聆對賀遷的瞭解,賀遷這麼做的原因為二:一是為了在皇親朝臣面前顯露出自己對時詡的重視,二是為了尋個安靜的地方單獨試探時詡對自己的忠心。
這份重視,既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又能引起別人的記恨;若時詡對自己不忠心,別人把時詡殺了也恰順他意。
“皇上問了你什麼?”景聆繼續追問道。
時詡思忖片刻,也按著桌子坐了下來,如實道:“問起了你。”
“我?”
景聆頓時啞然失笑,即使是與自己緣分已盡,阿澈哥哥依舊擅長物盡其用。
不過看時詡完好無損地從勤政殿出來了,時詡的回答定然是讓皇上滿意的,皇上對他,暫時也應當是信任的。
景聆又嘆息了一聲,玩味地看著時詡,道:“今日宮宴上,我看臻交公主對你青眼有加,可你對她委實是冷漠了些。”
時詡微愣,解釋道:“我與公主並不相熟,只是之前在盛安城見過一次,打了個照面罷了。”
“這樣啊。”景聆捏著團扇擋在臉前,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時詡,“今日在宮宴上姨母與陳王聯手上演了一出好戲,只是我在這之前,竟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我以為侯爺你與臻交公主是故交,知道一些內情,看來,倒是我誤會了。”
景聆笑著站起,踱著步子走到時詡背後,用扇骨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時詡的肩膀,又道:“我就知道,像侯爺這樣的忠君之臣,連我這樣一個太后的侄女都厭惡至極,又怎麼會與陳王沆瀣一氣呢?”
時詡抓住了景聆落在他肩頭的團扇,轉過身來,俯視著景聆道:“既然是誤會,那麼解開了就好。倒是景小姐你……”
時詡把抓在手裡的團扇慢慢退回景聆身前,道:“你為太后做了那麼多事情,可她對你怎麼說扔就扔了呢?”
時詡的音量慢慢減弱:“你與皇上的情深意重,到頭來竟然成了讓別人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景聆把扇子從時詡手裡搶了回來,壓著心裡的不悅露出笑意,道:“是墊腳石還是絆腳石,誰又說得準呢?不過有句話你說得很對,太后對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我的確是委屈極了。”
景聆歪著頭看時詡,皺起的眉眼間透出可憐,景聆道:“侯爺啊,太后這棵大樹下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我以後,該去哪裡乘涼呢?”
時詡注視著景聆,心中的想法呼之欲出。
時詡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景聆勾唇一笑,背過身去,漂亮的桃花眼勾勒著遠處起伏的山巒,眼睛上像是鋪上了一層霧。
“侯爺與我同被賜婚,侯爺一句不敢想嫁娶之事,我也被父親送入了北寧府。侯爺以為,生氣難受的人只有你嗎?”景聆轉身直勾勾地看著時詡,“我又何嘗不難過呢?”
時詡沉默地望著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時詡錯過了她的目光,道:“那晚的事情,抱歉了。”
“什麼?”
時詡抿了抿唇,直視著景聆的眼睛,認真地說:“那天晚上,我說了些混賬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景聆驚愕的神情在臉上停滯了一瞬,她從未想過像時詡這樣驕傲的人會給自己道歉。
景聆淡笑著,坐回了石凳上,漫不經心地說:“侯爺若不主動提起這件事,我都快忘記了,今日我與侯爺同坐在此,侯爺的道歉我也接受了,那從今以後,你我二人之間便冰釋前嫌,可好?”
時詡深深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