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裂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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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景聆搖著團扇在後花園轉了一圈,回到房間時,便看見時詡正背對著自己坐在桌邊,手裡不知道在琢磨著些什麼。
許是聽見了門口的動靜,時詡轉過身來,衝景聆一笑:「快過來。」
這時候景聆才看清了,他手裡正拿著一顆剝了皮的荔枝,面前的盤子裡,那些圓滾滾的晶瑩剔透,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景聆推上了門,挪了把圓凳出來,坐在時詡旁邊,「哪裡來的荔枝?」
「出宮時遇見了趙伽睿,她給我的,聽說今年礁川的荔枝收成好得很呢。」時詡說著,就往景聆嘴裡塞了一顆,「怎麼樣,甜不甜?」
清甜的汁水爆了滿口,景聆淡笑著點頭,「嗯。」
時詡望著景聆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他道:「那你多吃幾個,但別一次吃太多了,容易上火。」
景聆吐了核,道:「這才六月,趙將軍怎麼來了,是礁川有什麼事嗎?」
時詡剝完了最後一顆荔枝,從景聆手裡接過帕子,一邊擦手一邊道:「聽說是沈大人看中了一塊礁川的地,那塊地原本是荔枝農用來種荔枝的,但沈大人非要買了種茶樹,荔枝農不肯,沈大人便強佔了那地。如今荔枝農喊冤喊到趙大帥府上了,趙大帥也沒有辦法,只好讓趙伽睿來盛安稟報此事,讓皇上做主。」
若是以前的賀遷也就罷了,可如今的皇上在上個月剛滿了六歲,趙家或許也是真的沒辦法了,才跑來了盛安,但賀暨如今正是得罪了人都不清楚的年紀,讓皇上做主,豈不是把皇上往火坑裡推?
景聆道:「那皇上怎麼說呢?」
時詡一臉無奈,道:「皇上倒是聰明,不接這個爛攤子,就問我與程絳微意下如何。」
「然後呢?」
時詡癟了癟嘴,說:「我和絳微都覺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能冤枉了朝廷命官,就讓沈成宣和尉遲元卿繼續查這件事。」
景聆頓時忍俊不禁,「讓沈成宣查他爹,他能大義滅親嗎?」
時詡撐著下巴,目光倏然變得深沉,「正是因為是沈成宣是沈中清的兒子,倘若到時候查出來的結果與事實有出入,便可讓大理寺少卿王訓再次複查。雖然這都是我與絳微的推測,但我認為絳微說得沒錯,皇上是不想救沈中清的。」
景聆的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趙大帥讓趙伽睿把這件事情帶入盛安也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沈中清是太后的父親,皇上的外公,趙家不想得罪沈家,便讓皇上下決斷。皇上今年才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但凡是對外公有點感情的也會毫不猶豫地救外公,於皇上而言,這更是一句話的事情,可皇上卻拒絕行使他的權力,這是為什麼呢?」
「我們的皇上,不簡單啊。」時詡望著那雀躍的燭火,眼眸微眯。
景聆的手搭在桌子上,指尖輕點,「他才六歲就知道要把權力牢牢攥在自己手裡,日後怕是會比他父皇更厲害。」
搜查令一下,大理寺與御史臺當即出動,沈晏與尉遲章遠赴礁川查案。約過了二十日,二人回到盛安向皇上陳述查案結果。
正如景聆所推測的一樣,沈晏說這件事存在巨大的誤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沈中清找了一個礁川當地的富商,名喚項垢,沈中清讓項垢幫自己留意著礁川的田地,希望能夠買一塊地種茶,項垢答應了,也幫沈中清找到了,但那塊地的主人卻不賣地。
項垢在當地本就是惡名昭著,直接派人強佔了那塊地,還打傷了那塊地的主人。而沈中清這些天身在盛安,根本就不知道礁川發生了這些事情。
沈晏說完後,便呈上了項垢的供詞,與沈晏所說的別無二致。
時詡於是提議讓賀暨提審項垢,沈晏也照提不誤。
可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王訓從獄中趕來,告知項垢已在獄中自盡,另外,王訓還在獄中找到了一封項垢留下來的遺書。
項垢在遺書中寫道:「供詞都是沈晏用家人的性命逼迫我寫的,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沈中清授意,家中有書信作證,希望朝廷不要放過沈中清這等惡徒。」
項垢的這封遺書像一把利劍瞬時插入了沈晏的胸口,他在剎那間變得面目扭曲起來,「噗通」一聲跪在殿中大聲喊冤。
賀暨看完這封遺書後便把它遞給了時詡,時詡和程衛一目十行,很快就將遺書看完,這的確也與那封供詞上的字跡完全相同。
時詡大步走到沈晏身側,拿著遺書的一角給沈晏看,他沉聲道:「沈大人,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沈晏抬起鋒利的眼眸,依舊道:「這,都是項垢誣陷成宣與父親的,我沈家三代為官,清清白白,從未出過雞鳴狗盜之輩,更不屑於在這些事情上面做手腳。」
「沈大人說得好。」時詡收起了遺書,「可凡事下定論都需要證據,沈大人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沈大人與沈祭酒都是清白的呢?」
「這還需要什麼證明?」沈晏直起身板,不禁吼道,「我與父親都在朝中為官,這些年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諸位大人都是長著眼睛的,難道我沈成宣有做過什麼對不起諸位大人的事情嗎,武安侯又何必要在此咄咄逼人?」
沈晏話音一落,大明宮內當即一片沉寂,原本躲在後面看熱鬧的人也閉了嘴,個個都低著腦袋不敢作聲。
沈晏,這是在威脅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