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璠根本就不敢靠近那塊擺滿屍體的場地,周圍都是面容愁苦的百姓,他們在失去親人的同時,還失去了住所,若不是青使千鬼操縱這紙片人燒火做飯,估計他們一天得餓上三頓。

老道人與陳雍庭一直頂在前線,已有兩天兩夜沒閤眼,反觀許平慄這廝,三餐頓頓不落下,瞌睡每天睡到飽,反正屋子沒了,隨處都是木板和草蓆,他倒地一睡,大不了就當自己在軍隊苦練了。

倒是卓書極在經歷梁木喜的休徒一事後,並不像往常那樣一蹶不振,從巴布突然升空,他就祭出了木舟,以最快速度去往拙匠人府邸。

卓書極身負上寮宗重寶木舟,是能在空中行進的船隻,木舟並不大,造型簡單,只是個三丈長七尺寬的船隻,其實說到底,人族的船還是遺傳了此木舟的特性。

剎匠城歷經地牛翻身,卓書極甚至都沒來得及利用木舟,從拙匠人府邸救出一個人,因為在他趕到時,房屋基本都已倒塌,之後卓書極一直奔走在前線和後勤之間,總之哪裡缺人,他就在哪裡。

凌元跟在青使千鬼身邊,千鬼操作著黑壓壓的紙片人,凌元則在紙片人與千鬼之間牽線搭橋,這讓千鬼在援救之時,更是得心應手。

單璠和巴姑娘站在他們的不遠處,因為自身的原因,單璠沒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知道自己的責任不比凌元小,所以她哪裡也沒去,就在這裡給凌元和千鬼前輩壓陣。

單璠與身旁的巴布說道:“他們一直都在消耗體內的道力和靈力,會不會餓啊,我去給他們找點吃的吧。”

巴布則說道:“像御統境道者消耗道力,可不是一頓飯菜就能彌補體內山河的,所以小璠做了也是白做。還有凌元的靈力消耗也很巨大,但他體內靈力用之不盡,取之不竭,這一點小璠你也應該很清楚。”

單璠望著眼前的一片廢墟,心情沉重道:“那要是千鬼前輩撐不住了,巴布你再借點兒‘力氣’給他,這裡烏泱泱的紙片人幹活兒就沒停過,千鬼前輩肯定很勞累。”

巴布苦笑不已,實在是心疼這麼體貼的單璠,她寬心道:“小璠放心便是,都已這個時候了,已經累不著他了。”

巴布感慨道:“千鬼大哥在此,已經是星冥帝國皇陵埋得好,高香燒得旺了。”

巴布說的沒錯,剎匠城內的拙匠人府邸,是星冥帝國在某一些領域的佼佼者,拙匠人府邸內,能存活更多的人,對星冥帝國的未來,都是有著不小的影響。

事發始初,蔡萬興在確保凌元不會有事後,是馬不停蹄地往家趕,讓他崩潰絕望的是,自己的老母親在被紙片人抬至出來的時候,已經氣絕身亡了,好在自己剛及冠的兩個兒子,從廢墟里被拖曳出來的時候還未斷氣,此時正躺在卓書極搭建的帳篷內養傷。

時過兩日,剎匠城在有了青使千鬼,青使千鬼在有了凌元與單璠的協助之下,把地牛翻身造成的傷害降到了最低。

可根據府衙連夜的統計,剎匠城仍然有兩萬餘人的死亡和失蹤,受傷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朝廷在知道此事後,在第三日才有官員到達受災的剎匠城,這是天刺部隊的最快時效了。並非朝廷不重視,而是寧向嬰此時還在靈神界,雲錦沒有按照單允的意思讓其迴歸故土,似乎有意讓他呆在靈神界,還有餘青封這位並不被帝國捆綁的供奉,在自家宗門裡足不出戶,有一旬光陰了。

加之凌顏與易文稚體內的御統境道力被單允拿掉,星冥帝國已是等同於沒了御統境道者坐鎮皇庭,硬生生地從吃人不吐骨頭的巨蟒,變成了食草的羊羔。

官員王甫居官拜工部侍郎,朝廷委任他全權處理此次地牛事件,能讓一位六部之一的首長官到此,也可見帝國對災區的重視。

王甫居來到凌元身前,跪地磕頭道:“微臣王甫居,拜見皇子殿下。”

凌元左手結印,右手劍指舞動,他操縱著靈氣銜接在千鬼前輩與紙片人之間,隨著數量的遞增,他的精神狀態也越發專注。

凌元開口道:“王大人請起,我正在忙,就不攙扶王大人了。”

王甫居起身,說道:“皇子殿下,朝廷的大批輜重正在從周邊城鎮籌集,今夜子時之前能陸續抵達剎匠城,至於朝廷單獨批下來的,會在一個月後抵達。”

凌元不解道:“朝廷這邊就只來了王大人一人嗎?”

王甫居說道:“還有十二名天刺部隊,是他們連夜兼程把微臣送到此地,現在他們正在各個角落協助救援。”

凌元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

王甫居為求皇子殿下一個心靜,沒敢再打擾,悄悄地退至別處,他去了塌了一半兒屋子的府衙,找到了縣令,要求他協助自己。

紙片人挖出來的死屍,被堆砌在一處空地上,這裡沒香蠟火燭,只有生人對死人的思念。

半月過後,除了極少數的百姓生死不明,絕大多數在冊的剎匠城百姓,都能對上衙門的戶口簿。

帝國的輜重陸續到達剎匠城,百姓們看見了希望,他們能夠重建家園了。

千鬼收回了蟲癭絕技,他與巴布說道:“神猴大將軍辛苦了,可以撤回結界了。”

巴布隨意一招手,籠罩整座剎匠城的結界,像是一朵泡沫破開,瞬間消失不見。

在結界消失的同時,九幽之下的圖讖尊者,終於是捨得讓勾魂使者上得陽間。

這兩位勾魂使者手持打鬼鞭,一招手便是將上千名孤魂野鬼召集與身前,再一招手,又將這些鬼魂招入自己的袖口之中,如此反覆數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