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諸葛亮說中心事,蔣琬將拿起的水杯,復又放下,嘆息道:“如孔明所言耳!

使君當下為安益州,故行《蜀科》,並行農事水利多方面改良。

目前最需要之事,正為大族配合。

景利為景氏大族之人,大族之間,又以護短。

若是強奪,只怕會生另一種紛亂。”

諸葛亮搖頭道:“公琰,汝可是多慮了!

且依亮之所知,於記室時,汝多善斷,怎到了成都令上,漸生如此優柔寡斷。”

諸葛亮對蔣琬本人非常看重,所以才會如此苦口婆心,語氣還帶著淡淡失望。

蔣琬神色一滯,沉吟道:“孔明是說,使君也好,別駕也罷,皆以為依法治事?”

諸葛亮雙手放於案几上,輕輕一擊案几面,道:“然也!

公琰當還記得,使君當日之言,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律法平等。

今次景利犯事,成都傳言甚廣,使君未明言,但所希望者,不正是公琰能正律法?

景公亦非小肚之人,胸懷之內,可撐船也!

使君與景公,時下未有因此論調,正因不能干擾律法之公正。

是以,公琰責任重大。

此案若辦成,引以為範例,當能更震宵小,於推行《蜀科》大有意義。

《蜀科》一在敬,二在行。”

為諸葛亮這麼一說,身處局內的蔣琬,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般,於局勢有了明瞭。

“琬受教!

此案若定,使君莫不是想要藉此,以再犯律法之人,好於蜀內集中懲治一批貪官汙吏?”

蔣琬考慮到兩月前,他尚於記室時,積壓一批彈劾奏報,揣摩道。

過去大半月時間了,《蜀科》推行剛剛開始,但亦多屢教不改,貪贓枉法者,其中以蜀內本地官吏居多。

很多人身在局內,如他蔣琬一般,現在正需一個洩洪之口,將內中積壓之糟粕,釋放出來,明正典刑。

諸葛亮面色變得嚴肅起來,感嘆道:“唯有於律令之依,才能定益州之地。

若不處置一批人,誰又能從心底於《蜀科》敬重?”

諸葛亮一向寬厚,很少有這種殺伐果決之意。

蔣琬也是第一次見到,面前的軍師將軍,好友諸葛亮,也會有這麼模樣,心中頓時一凜。

很顯然,他因陷入小局觀念,而失了大局觀,已經弄得益州牧,包括面前的好友諸葛亮,有些不滿。

值此關鍵時刻,處在這個位置上,沒有退路,必須緊緊站在益州牧身後。

同諸葛亮又討論了下成都之地,夏日鄉卒訓練,並以防洪諸事,蔣琬返回了家舍。

到次日來到縣寺後,蔣琬以成都令身份,書信請成都守將王許,帶兵協助抓捕人犯。

王許為益州牧劉釜舊部,跟隨日久,能力雖然不算卓越,但為人老成,忠心可嘉。前番成都守將輪換後,他遂到此任上。

收到蔣琬協助之令,他向率人往州府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