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薄霧綿綿,瀰漫的夜色開始變得模糊,遠方燕軍大營裡的火光,在指引著方向,蕭欽之站在城頭,摸著乾硬的女牆,手裡溼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晨露。

忽然,燕軍大營門口著起了一大片火光,照亮了無數道黑影,緊接著營帳被點燃,偌大的火光連成一片,北邊的天空都被點成了火紅色。

“進去了,攻進去了!”徐邈指著遠方,難掩激動。

蕭欽之全神貫注的望著,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忽然,一陣燒焦的氣味傳來,鋪天蓋地,嗆的徐邈直咳嗽,蕭欽之伸出了手,猛然間想起了什麼,朝著一旁觀戰的守將趙瑜道:“起的北風,趙校尉,城裡還有多少兵?”

“一千兵!”趙瑜立答道,火熱的目光盯著蕭欽之,問道:“蕭小郎君,可是有事?”

“敵軍初期不慎,被偷襲失了陣腳,司馬悅明肯定會組織兵力反撲,他們有萬餘步卒,我擔心戰事焦灼,我軍即使獲勝,也是慘勝。趙校尉,你帶這一千兵,繞到大營西側,若敵軍潰敗四散而逃,你便往北跑,截住司馬悅明回任城的路線,若是雙方焦灼,你就趁機從側面切入戰場。”

“可這一千兵,是趙都尉囑咐留下守城的,未有軍令,不可擅自而動。”趙瑜又望著地方大營,火燒的映紅的天際,喊殺聲震天,眼中透著嚮往。

“打贏了仗,城就能守住,打不贏,留著這一千兵也無用,趙校尉,趕緊帶兵去支援,回來後,趙都尉那兒,我替你解釋。”

趙瑜在猶豫,說不想去,那是假的,但又不敢違抗軍令。

“趙校尉,我帶你的兵去,要是立了功,有你的功勞。”蕭欽之當機立斷道。

這麼一說,趙瑜立馬就同意了,不用違抗軍令,還能撈軍功,當即下城牆,點了八佰兵,隨著蕭欽之與徐邈兩人,越過了護城河,朝著敵軍大營西側衝過去。

煙火,晨霧,血腥味,喊殺聲,第一次加入近距離接觸戰場,蕭欽之的心臟都快跳出了嗓子,連鎧甲都沒穿,一路小跑前行。

大營裡的戰鬥如火如荼,晉軍佔盡了便宜,燕軍是慌忙應戰,沒有著甲,往往一刀不能致命,而晉軍則是刀刀致命,很快突破了前軍大帳。

卻是在中軍大帳,被一支裝備精良的燕軍阻止了,呈焦灼狀態,突然燕軍背後又殺出了一支晉軍,前後夾擊,讓這支燕軍陣腳大亂,但很快分成了前後兩部分,依舊在支撐。

蕭欽之讓四名千戶中的三名千戶,帶領六百晉軍,越過大營的柵欄,徑直殺向燕軍肋部,自己則是帶著兩百晉軍堵在去往任城的必經之路上。

蕭欽之料定,燕軍大敗,主將司馬悅明定要返回任城,重新領兵回來牽扯蘭陵,因為蘭陵對於琅琊實在是太重要了,可隨時出兵,從背後給慕容塵來一下。

大營內的燕軍,被三方夾擊,縱使再厲害,也招架不住,逐漸潰敗,反之,晉軍則是氣勢如虹,愈戰愈勇,主將司馬悅明見情形不對,在幾十親兵的奮力拼殺下,搶了幾匹馬,朝著任城方向脫身。

司馬悅明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在泰山被殺破了膽的晉軍,怎麼會有膽子來襲營,然而令他更想不通的是,他的退步已經被截斷了。

從朦朧的官道上望去,遠處是火勢沖天燕軍大營,火光裡衝出幾匹烈馬,急速賓士,待近時,埋伏在官道兩側的晉軍,將繩索一拉,幾匹馬當即被絆倒,兩百晉軍一擁而上,將摔得半死不活的幾人生擒。

蕭欽之大喜,與徐邈舉著火把,來到了幾人身前,一一掃過,目光最後落在了一個一身金色鎧甲的將軍身上,從其身上卸下了佩劍,望著上面刻的銘文,讀道:“燕司馬悅明。”

這可是一條大魚啊!

蕭欽之十分激動,握著這把佩劍,當人不讓,道:“這把佩劍歸我了。”

徐邈手慢了一步,暗道懊惱,忽見司馬悅明腰間繫著一枚印章,頓時卸下當做紀念了。

“這幾匹馬都帶回去,沒死的好生治療,死了的加個餐。”蕭欽之耍著劍,樂滋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