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花錢大手大腳,冷不丁口袋空空如也,還真不好受,更沒法去縣城見世面,慰問困難群眾,所以,蕭欽之腦子一轉,就把主意打到了一幫族弟身上。

樗蒲、戲射、彈棋與藏勾都是當世大家常玩的娛樂遊戲,作為斂財工具,不好操作,於是蕭欽之就想起了與大學室友常玩的牌九,這玩意也好製作,讓莊子裡的木匠找一些竹片刻上點數,上些彩就行。

還別說,玩膩了那些遊戲的族弟族兄們,一接觸到新鮮的牌九,立刻就被吸引了,幾次三番下來,個個對於玩法瞭然於胸。

然而,一切就緒後,又一個問題橫在了蕭欽之面前,缺少啟動資金,便就拉了“蕭書”入股,蕭書於族內兄弟排行第二,他爹蕭清是蕭氏族長。

蕭書比蕭欽之大一歲,名中帶有“書”字,卻是不幹一件與書有關的事,除了喜歡耍刀弄槍外,就是去縣裡消費,一聽能搞到錢,想也不想就應了。

便是這樣,牌九搞錢二人正式組成立了。

倉庫裡的牌局正在如火如荼進行中,蕭書是掌堆管錢的,掂量著手裡沉甸甸的布帛袋子,下面都墜成了一個圓形,估摸著贏了不下數百錢,暗地裡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蕭欽之的腰部,意思是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蕭欽之心領神會,深諳不可殺雞取卵之理,得給弟弟們留下些零花錢,剛好這一條子還剩最後一把,便說道:

“等會還有事,這最後一把了,省著點下,今日我運氣好,你們都小心些,別輸光了,褲子沒得穿,屆時別怪四哥沒提醒。”

這不說還好,一說下的注更大了,弟弟們本就輸急了眼,之前幾場贏的全輸了不算,就連剛到手的月例錢,頃刻間十不存一,這又是最後一把,哪裡能忍?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胖子輸的滿頭大汗,一連被吃六、七把,可謂運氣背到家了,手裡緊攥著餘下的二十錢,往塌上一拍,壓低聲音,吼道:

“二十錢,獨頭,我就不信了,還能連輸一整條的。”

關鍵這玩意不是你信不信的問題,十賭九詐,久賭必輸,就算你運氣逆天,也架不住老陰比的燈下黑。

蕭欽之憋笑,一邊不緩不慢的熟練出條了,一邊勸解道:

“八弟,莫說四哥沒勸你,我雜一,你憋十;你地九,我天九,我今日專克你,還是別下了,免得這個月吃糠咽菜。若是瘦了,八嬸又該叨叨不休了。”

在蕭欽之身旁,是掌堆的二哥蕭書,敞著薄紗衣襟,放浪形骸,靠在牆上,同時小聲勸解道:

“八弟,這把要是再輸,算上欠我們的,你這個月的月例可就沒了啊?”

小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一隻肥手襯著膝蓋,隨著沉重的呼吸,臉上的肥肉也隨之一抖一抖,凹下去的眼珠子緊盯著條子看,催促道:

“二哥你不用勸,我意已決,四哥你趕緊出條子,尾巴條子我肯定能贏。”

下門的六弟,天門七弟,也都輸急了,紛紛按捺不住,一股腦的把手裡的餘錢全都砸到了莊上,個個呼吸沉重,目光猙獰。

就連邊上釣小魚的也都豁出去了,下了重注,全身家當都賭上了這最後一把,蕭欽之一目掃去,粗略估計全賠也就大幾十個錢,相對於今天賺的,九牛一毛,便準備做做好事,圓滿散場。

“下定離手,開船不帶人,走你!”蕭欽之手裡的兩粒特製骰子精準的扔進了高腳托盤中,一陣“稀里嘩啦”骰子的轉動聲響起,待停止轉動時,一個一點,一個四點。

“糟糕,是九,通吃不能擲九,完了,完了。”蕭欽之一面笑,一面哀嘆,手裡的牌不用看,肯定是個憋十,而對面三家的牌全都是大點子。

“憋十,通賠!”

弟弟們一聽,個個來了勁,手裡的大牌“咔咔”往桌上拍,歡呼雀躍,只恨沒錢了,下的少了,後悔不已。

突然,門外響起了三聲高亢的大號,說時遲,那時快,蕭書渾身一激靈,一個鯉魚打挺,摟著錢袋子就往倉庫後邊的窗戶竄去。

“快撤,快撤,來人了。”

蕭氏莊園緣山而建,二樓倉庫後邊就是一處低緩的山坡,蕭欽之緊隨其後,朝著預先的撤退路線,三步兩步就趕上,跳出了窗戶,其餘的人頓時四處亂竄,整間倉庫頃刻間人仰馬翻,作鳥獸散,只餘一陣煙霧瀰漫。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蕭書他族長老子,終歸技高一籌,親自帶隊,早在倉庫後邊的小山坡上,佈下了一張大網。

從窗戶跳下去的蕭書、蕭欽之、小胖子等人被網了個結實,而六叔帶隊從正面抓人,不消一會兒,十餘個案犯全都老老實實的跪在了祖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