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向三樓的人潮開始迂迴,看著眼前手戮數人的血人屹立在走廊之上,遙隔數尺都覺得血腥味刺鼻。蕭橫嶽犼一般凶煞的眼光一掃,前排的亡命徒不由後退幾步。

只聽說韓家小妮子帶個丫鬟出來,這瘟神哪來的?當初幾個猴急想要賞金的亡命徒,現在的腦袋還在地上滾。

“狗奴遭瘟的,能打是吧,我們這幾百號人,耗都耗死你這狗孃養的!”人群裡叫罵起來,不過真正再敢上去的愣頭可沒幾個了。蕭橫嶽微微一動,前排的幾個腿肚子都顫了顫。

“唧唧——”不知何處飛來一隻五色鶬,玲瓏小巧,煞是好看。小鶬飛到三樓,在眾人頭上繞了幾圈,盤旋幾圈飛進屋子,輕輕落在韓菱香肩頭,歪歪小腦袋蹭著韓菱香的脖頸。

韓菱香摸一摸鶬背,這才鬆口氣,眼角溼潤了起來,忍聲嗚咽。

拔刃張弩的氣氛稍稍一緩,可下一瞬,空氣又凝固起來,人群中傳來幾聲顫音:“這……是不是……陰司鶬啊?”

“陰司鶬?!”人群沸騰起來,“那玩意來了?”“孃的邪門了!”“遭血黴了!”

這時候,小鶬再次飛起,俯衝到樓下,穩穩落在門口一個黑袍客的肩頭。

那人環顧一週,小鶬脆鳴幾聲。那人聽罷,拔出背後的橫刀,直奔三樓衝殺來。

“蒼叔!”韓菱香委屈地啜泣起來,抽抽搭搭,如雨打梨花一般。

可苦了二樓亡命徒了,前面蕭橫嶽一個赤膀血鬼,身後一個“羅酆鬼”。哪還有戰意,趕忙鑽進最近的客房裡,生怕慢了一步變成亡魂。

蕭橫嶽見狀,護著二女,提著最後一口氣一路向下衝殺。等邁出門檻那一刻,蕭橫嶽鬆了口氣,身子一軟,眼一黑不省人事。

如被黑水浸沒。不知多久,蕭橫嶽終於能感知到了身體的存在,可是用盡力氣,才能勉強微微動一下手指。又過了許久,蕭橫嶽終於把眼睛抬起一條縫,勉強撕開黑暗,透進一抹光亮。

蕭橫嶽強撐著坐起身來,目眩,刺痛,痠軟一同刺入他的身體。蕭橫嶽咬著牙,低頭看到傷口已經被綾羅布條簡單包紮,長吁了口氣,再晃一晃昏沉的頭,勉強打量四周。

這是個家徒四壁的茅屋,房頂幾個大洞,撒下一片陽光;灶臺結了蛛網。蕭橫嶽喊了幾聲,只聽到陣陣回聲。

蕭橫嶽起身,覺得口乾舌燥,喉頭乾裂,只想去找水。回頭時,發現自己身下的草蓆上幾個秀氣的血字“且回府去”。

蕭橫嶽反覆咀嚼這幾個字,扶著牆走出茅屋,四處張望。目所能及處皆是荒蕪,不見一個活物。十幾處人家門戶大開,屋內蒙上一層厚厚的土灰。隱約可見幾處田地早已雜草叢生。

且……回府去?

蕭橫嶽慢步到村口,撣開石碑,勉強認出“穆家村”。突然,腳下一軟被絆倒在地。蕭橫嶽定睛一看,眼前一具屍體,應該就是替自己解圍的那個黑袍俠。

屍體身中數刀,看不出人樣,已經僵了很久。蕭橫嶽順勢在地上一坐,卻被硬物硌得生疼。他一摸腰間,摸出了那塊碧璽佩。

韓菱香……蕭橫嶽死死握住佩,稜角劃破手心也毫無知覺。

誰要抓韓菱香?她在哪?為什麼把我帶到這?為什麼客棧會有如此伏兵?一瞬疑惑湧上心頭,激起陣陣頭痛。眼前愈發暈眩,閃過幾個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