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業第三天,盧飛去大宇市拿貨碰見了曾一建。

倆人聊起翻新的諾基亞和雜牌機。曾一建說這兩樣也是剛剛上貨,訊息是他姑父提供的,前幾天在深圳剛剛採購罷。

聊了會兒生意,曾一建問:“你的店長是本地人嗎?白話說得流水似的,賣東西真是一把好手。”

“人長得也不賴呀。”盧飛說。

“嗯,那面板真是吹彈可破。”

“喜歡嗎?我給你介紹介紹,事成後要請我喝好酒。”盧飛敲打曾一建,“你過去那些事兒我都知道,不過都翻篇了,這次我做媒,希望你認真對待。”

曾一建呵呵一樂:“你這媒人也太落伍了,做紅娘還得包生兒子嗎?好像我喜歡遊戲人生似的。”

盧飛道:“別誤會。咱倆是發小,我瞭解你。我那店長叫莫清瑤,挺好的一個人,很能幹,你也見了。

但她是個認真的人,家庭條件不太好,我希望你最好是以結婚為目的去和她談戀愛。”

“放心,我不耍流氓。”曾一建正色道,接著又問盧飛,莫清瑤是怎樣一個人。

盧飛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剛認識不久,瞭解不深。別的方面不清楚,很愛音樂,有個MP3,閒了就聽,唱歌比賽得過獎。

曾一建撓了下頭說,那壞了,我沒音樂細胞呀。

盧飛樂了:“誰規定的音樂家必須和音樂家結婚?你也是兩個店子的老闆呢,你有你的長處嘛。老闆在工仔面前還能沒信心嘍?”

說完,盧飛把莫清瑤的手機號碼給了曾一建,叮囑說等他回去探探莫清瑤的口風再說。

晚上店子打烊後,做完統計工作,盧飛把莫清瑤叫到辦公室,先閒扯了一陣子,接著問她有無男朋友,然後道出做媒一事:

“昨天試業,我一個發小過來,看上你了,託我做媒呢。”

莫清瑤起初頗不願意,說當前狀態挺好,獨處挺快樂。接著又問盧飛,你介紹的,想來和你也差不多嘍?

盧飛說:“是我發小,鄰居,大你兩歲,高中畢業。在鄰鎮開店,是兩個店的店主呢。

我這發小有點兒大大咧咧的,你很適合他,做個賢內助,一步就當老闆娘不好嗎?省了多少奮鬥!”

莫清瑤欣喜中有些許惆悵,點了點頭。無論怎樣,這樁事掛著盧飛,他是牽附著的,好比同一片草原上的動物,總有見面的希望,不至於各居天涯,相望無著。

盧飛見莫清瑤有意,就提議說等開業後過幾天約曾一建過來一趟,大家見個面。

接著以過來人的口吻說:“我這發小不懂音樂,但很會做生意。個人愛好嘛,就像是酒,再好喝也不當飯吃的,咱們還是實際一點的好。”

莫清瑤默默點頭,並致以感謝。

騎著腳踏車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輕吹。不過是隔一個晚上,天上的星和雲,地上的燈和樓,已變了模樣,彷彿它們昨晚是醉意酣然,而此刻卻是春風料峭吹酒醒了。

盧飛的話何嘗沒有道理。自己的前兩次戀愛的失敗都和自己的挑剔有關,挑剔對方的不懂音樂。音樂,和酒一樣,是真的不能當飯來吃。

伺候完老媽,莫清瑤囫圇衝完涼躺到床上,聽著歌就睡著了。

朦朧中,她步入了鬱金香的花海,殷紅殷紅的鬱金香和天上的紅雲連起來,通天通地火燒的一般。

她發現自己身著潔白的婚紗,然而腳上沒有鞋子,荊棘遍地,她無法行走。

一陣風吹來歌聲,是假音王子古巨基的歌喉: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循聲望去,唱歌的卻是盧飛,衣袂飄飄,意態灑然,仙人一般。

她忘乎所以地抬腳奔跑,一腳踩中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