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臉了,當著一群他打心眼裡看不起的中國人的面,自己竟然被一個低階的中國警察給打臉了,中田就感覺此時臉上一陣陣的發熱、發漲。

但面對人犯和物證,讓他無話可說,想要耍橫,想想剛才年輕警察的警告,一想到關東州警視廳特高課,他就不禁心裡打怵。

此時的中田,分外憎惡自己的出身:

怎麼自己偏偏出身半島?為什麼自己就不是出身帝國本土?如果自己是本土出身的帝國臣民,加上滿鐵的加持,怎麼會被區區一句警告嚇住!

可現在要如何收場?

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中田什麼都沒說出來,扭頭就走。

看到中田走人,在場所有人,竟都悄悄長出一口氣。就算是徐元吉,再看馬明遠的目光之中,也帶上了一絲不明的意味。

但即便如此,徐元吉也不準備放過這個罪魁禍首,只是在算賬前,他還要弄清楚一件事。

見到局座目光飄向胡良才,馬明遠雖不清楚徐元吉具體打算,還是湊上去,在局座極為反感的表情中,悄悄耳語了幾句。

啊——

徐元吉竟然失聲發出低低的驚呼,隨即發現有些失態,努力保持鎮定的反問:

“真是省廳稽查處?”

馬明遠攤手,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造假,再說了,後來這些警察部隊出身省廳稽查大隊,這個也沒得作假吧。

徐元吉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目光在胡良才和馬明遠之間來回打轉,強壓住要立刻懲治馬明遠這個罪魁禍首的心思,沒弄清省廳稽查處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前,他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思來想去,徐元吉轉身而走。

看到離去的徐元吉,以及同樣離開的五常警局大隊人馬,一顆心高懸半夜的馬明遠,終於長出一口氣,這個案子,算是可以繼續偵辦了。

想下來做點事,真得,太難了。

說是偵辦,其實馬明遠就是孤家寡人,徐元吉走後,除去胡良才帶來的人,他身邊又剩下了六個人。

因此,馬明遠索性當了甩手掌櫃,把後續看押、審訊這些事都扔給自己那位同學。這麼一起大案,這些省廳稽查大隊的警察部隊一旦插手,日後獎勵時候,肯定是要分掉一大塊,想來他們也不會抱怨什麼。

馬明遠自己乾脆把幾個手下也扔給胡良才,打著哈欠溜回了辦公室,拼了兩把椅子呼呼大睡。

天剛矇矇亮,馬明遠就被胡良才的敲門聲驚醒,這貨頂著通紅的眼睛,沒好氣的把厚厚一疊口供扔在馬明遠身上:

“王八蛋,老子幫你辦案,你可好,自己摸魚睡覺!”

馬明遠一邊抹掉嘴角的哈喇子,一邊翻看口供,就在這時候,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隨即,不等馬明遠允許,門被推開,現出邢明笑眯眯的一張臉。

到底是縣局的大總管,常年乾的是伺候人的事,這張臉是說變就變,昨晚還是氣急敗壞要吃了馬明遠的樣子,今天就能笑得堆出褶子來,這份功夫也不是尋常人就能做到的。

見到這位出現,馬明遠卻沒什麼吃驚的樣子,反而在心底鬆口氣:這樣才對麼。

看到胡良才也在,邢明一點都不吃驚,也是,本來就是瞧著姓胡的小子進來,自己才晃悠過來的。當然,該作的樣子還是要作的,於是,他笑嘻嘻道:

“哎呦,二位都在啊,沒打攪你們?就兩句話,說完我就走。那個,明遠,局座讓我來拿下口供,另外,局座說你最近挺累,不如放兩天假,這不條陳都讓我替你寫好了,局座批了。還有,胡警官馬上就要開拔了,也不能白來一次,局座讓我送來二百大洋的程儀。”

說著,邢明將一張條子塞進馬明遠手裡,在條子裡,夾著一封大洋,掂量下,馬明遠就知道,二百塊。

這個,自己被放假了,在這個時代,這路數還比較新鮮啊。

只是,邢明說什麼,胡良才馬上要開拔?

邢明說完就走,留下一頭霧水的兩個傢伙。

馬明遠瞪著眼睛,把老同學從上到下打量個夠,哼哼道:

“姓胡的,你小子什麼意思,這就要撂挑子?給我個解釋!”

胡良才也不明所以呢,哪肯認賬,叫了撞天冤,就差賭咒起誓表明心跡。

實話實說,他也奇怪著呢,本來的,出來時說好了,帶隊下來巡視,時間不定,大約半個月到一個月,怎麼才三四天,就有人說他要滾了,連程儀都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