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後院裡劍拔弩張的一幕,進來這位明顯一愣,停下了自己的絮叨,幾步竄到馬明遠身旁,按照腰間配槍,口氣強硬道:

“明遠,這是咋回事?五常縣這幫王八羔子欺負人?”

這句話,就把從邢明到底層警士在內得罪了個遍,可是,來人混不在意,衝後門吆喝了一聲,就見齊刷刷的腳步聲響起,影影重重的身影出現,小跑著衝進來,在馬明遠與五常縣警察之間橫起一道人牆。

嘶——

曹大鵬倒吸一口涼氣,他站在人群最前面,就在他對面一米外,衝進來這群人,一個個身穿警服,“遼十三”制式步槍平端,黑洞洞槍口正指著他。

不僅是他,五常警局眾人都呆住了,不敢稍有動作,生怕對方會錯意,那就真成了一場警察之間的大火併。

邢明腦袋見汗了,沒了剛剛的心理優勢,心理暗罵,這是哪跑出來的一群警察,自己身為堂堂縣警局總務科長,怎麼竟然不清楚?

對這些人的來歷,馬明遠最是心知肚明,他一個人來五常縣上任,哪來的膽子敢劍指縣內最大商號?若沒人在暗中保駕護航,他瘋了還是傻了,公然打縣局總務科長的臉?沒點後手就瞎折騰,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剛剛還在擔心,有點怕時間太趕,邢明控制局面前,自己的幫手到不了。現在妥了,有身邊這位帶頭,有這近百的援兵,馬明遠篤定,這件販賣煙土大案不僅能辦下去,他還能在裡面切下一塊大功勞來!

雖然不是非常明瞭馬明遠的想法,但看到自己手下控制了局面,身邊這位援兵拍著胸脯,開始自吹自擂:

“咋樣,明遠,這到了關鍵時候,還是我胡良才最夠義氣吧,你小子一個電話,老子就把所有人都帶來了,對得起咱兩這些年同學交情吧。對啦,老子這些弟兄不能白來,這五常縣有啥好酒好菜,你可不能小氣,別再跟唸書時候那麼摳搜……”

一巴掌打斷了自己這同學和死黨的話頭,心情大好的馬明遠當即許諾,等完事了,今天過來的這些弟兄們酒肉管夠。

那些新來的警察一聽這話,還有今次出來的長官作保,當即歡呼一聲,對峙時候更有精神了。

反觀邢明帶來這些五常警局的警察們,凍了大半夜,啥都沒撈到,現在的心情要能好才有鬼了,嘴上雖然不說,看向邢明的目光中,也是悄悄帶上了些許不滿。

就在邢明暗道不好,又不知如何收場的時候,一名在外面把風的低等警士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邢科長,不好了,局座到了!”

局座到了!

邢明心頭一凜,沒時間多想,分開人群,慌慌張張的跑去迎接。

不待他跑遠,就見到徐元吉的身影,只是,局座大人竟是陪著一名穿著精緻西式大衣的中年男子而來。

見到自己的心腹手下,徐元吉狠狠瞪了一眼,並未說話,而是伸手為那中年男子開路:

“中田先生,請!”

中田?

胡良才湊到馬明遠耳邊:

“明遠,日本人啊,這個坎不好過。”

沒時間回答,馬明遠急忙小跑著來到徐元吉面前,腳跟一磕,立正敬禮,恭恭敬敬的向局座大人報告情況,尤其是德昌號販賣煙土的案情,並雙手呈上了那兩份口供。

徐元吉將今晚的罪魁禍首上下打量一番,心中固然恨不得立馬弄死這個姓馬的小子,表面上還是雲淡風輕的點點頭,伸手就要去接。

誰想到,橫下里一隻手伸過來,搶走了那份口供,看都不看,直接撕成碎片,扔進一邊的火盆中。

這下,馬明遠、徐元吉、邢明,還有圍觀的警察部隊那些警長、警士,一起驚了,這小鬼子太過分了!

就見那位中田先生傲慢的環視一圈,翻著眼白朝向馬明遠,用一口並不流利的中文,語氣輕慢得道:

“德,昌,號,沒有,煙土,這是,誣告!”

縱然對方是日本人,馬明遠還是不禁皺眉,小鬼子雖然經常干涉東北政務,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傢伙,也敢如此明目張膽,就他過來以後的見識,也是聞所未聞。須知,這還不是1937年——也就是民國二十六年——以後的偽政權。

這還是民國二十年初的東北,那件大事都沒發生呢,哪來的小鬼子,竟然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