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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這呵斥聲就像是一擊重錘,敲碎了所有人的預期,堂內所有細碎的聲響全部戛然而止,在桑榆的印象裡,裴沅是冷靜自持的,這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氣。
忍著脖頸的涼意,桑榆只能硬著頭皮轉身看向他,“世子……府上奴才敢在我出去的時候,翻我的櫃子,篡改賬本,且還是上了鎖的東西,我只想問,若是有一日奴才生了恨意,會不會在我熟睡的時候潛入廂房將我殺害?”
裴沅不理,用手帕捂著嘴,掃視底下一圈,冷聲道:“照家法,三十大板,發賣了。”
“那背後之人呢?”桑榆咬唇道。
裴沅看向她,眼神像是在瞧無關之人,冰冷到了極致,“什麼背後之人?”
“李回成不了事,他背後一定有人挑撥……”
“背後之人什麼人?你是想連我也打了嗎?”裴沅猛然提高了聲量吼,嚇得桑榆渾身一抖。
慧娘暗自瞅了一眼,只覺得膽寒,難免心虛,不自覺縮了縮腦袋。
裴沅一眼掃過去,也不知沖著誰,喊道:“還不滾出去,都站在這裡作甚!?”
下人著了怕,迅速退了出去,只有桑榆半點未動,她站在裴沅面前,端挺著脊背,執拗道:“世子為何這般草率?明明事情已經擺在我們眼前,為何不繼續追問下去?”
“那你當如何?”裴沅皺眉,“把整個世子府攪亂了,你就滿意了?”
桑榆心裡憋著口氣,緩了緩,又淡下語氣說:“不是這件事我滿不滿意,我只要一個公正公平,府上的下人因為心生不滿,就敢隨意陷害主子,這叫沒有規矩,沒有王法。”
裴沅不屑,“好一個沒有規矩沒有王法,好一個刑部尚書的女兒,也算是跟你爹學了個十成十,那換你說,按規矩王法,我禦下不嚴,又該怎麼罰我?”
他完全不講理,吵起架來簡直胡攪蠻纏,偏偏他現在句句戳人心窩子,與自己印象中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樣。
桑榆憋紅了臉,忍著心中翻滾的酸澀,萎靡道:“好啊,世子心胸寬廣,覺得這種奴才也能放過,我這種斤斤計較的人自然是比不上,我從小接受的家規就是善惡分明,賞罰分明,世子若是覺得我治家有誤,大可撤了我的中饋,我正落得清閑。”
說罷,她便直接走了。
她實在沒想過,裴沅竟對自己有如此大的偏見,哪怕面對絕對的差錯面前,他也不滿她。
她告訴自己慢慢來,換來的只有他一次次地冷眼相待。
所謂將心比心,首先是要別人看見她的真心,奈何明月照溝渠,他偏偏是個不聽不看的人。
一路走得急,阿岫跟在後面都跟不上她的步子,看都不用看,這是真生氣了。
“姑娘,您走慢些,我跟不上了,您說您跟世子生什麼氣呀……”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好容易回了廂房,狠狠剁了幾腳地板。
阿岫服侍她這麼多些年來,幾乎就沒見過她生氣,唯一一次,還是在幾年前學醫的時候,當時是因為記不住穴位,半夜氣哭的。
“姑娘,氣大傷身,別因為這些小事而生氣。”阿岫給她胸口順著氣,甚至看見了她眼角砸吧出來的淚花,可見是真的氣著了。
“你說,他為什麼不信我啊?”氣得桑榆又剁了幾腳,“我就那麼差勁,叫他這麼不值得信任,寧願信下人的幾句渾話,都不願意聽我一句……”
眼眶汪著淚,視線模糊成一塊,委屈如潮水湧來,收都收不住。
“我想回家……”回家就不必受氣苦惱了。
桑榆就這個單純性子,氣來得快,消得也快。
一會兒被阿岫疏導開了,脾氣委屈什麼的都消了。
“這個家我不管了,愛誰管誰管,什麼燙手山芋,我才不愛。”桑榆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吃痛的呻吟,估計是李回正被打著呢。
桑榆心裡暗罵了一聲活該,坐在榻上消了一會兒氣,就繼續看書了,瞧起來跟平時沒差別,阿岫看在眼裡,心上也舒服了。
第二天一早,就傳來慧娘要回莊子探親的訊息,阿岫在撤早膳的時候說給她聽,她直接裝作沒聽見,沒說一句話,沒給派一點兒錢。
她爹她娘把她養成這副樣子,不是為了讓別人欺負在她頭上,她從小就不是軟弱的,昨日的賬早晚要算回來。
全府上下就那麼幾十個人,訊息用不了三言兩語就傳遍了,誰都知道世子和夫人吵架了,吵得還很厲害。
誰是誰非,為奴為婢的他們說不了話,但是心自有偏向。
那天桑榆在後院種草藥的時候,好多人看見了都嚷著要幫忙,沒成想中途來了個裴沅,眾人一鬨而散,一幅主僕和睦的場景瞬間變成了不尷不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