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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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回到被窩裡,繼續拿起書看,見那人還是遲遲沒有動作,就幹坐在那裡,膝上的書也不去理,全然是跟她生氣的架勢。
就僵持了這麼半天,裴沅那悶樁子出聲了。
“你既然嫁入裴家,一言一行以裴家要緊,在家你怎麼樣我不管,但是在外你要以裴家為主,招搖過市往外跑,不明者還以為是我虧待了你。”裴沅語氣淡漠,聽起來是有著怨氣的。
桑榆滯了滯,心裡思索了下,才明白他話裡有話。
這是怨她出門沒給他打招呼,然後又跑回了孃家?
桑榆緊緊盯著他,緩聲道:“我就是順道回了趟孃家,哪裡招搖過市了?我嫁過來無依無靠,就指靠著離孃家近點兒,常回家看看,我爹孃就我一個女兒,我回去看看怎麼著了?”
不說還好,說起來就是一肚子的苦水,桑榆撇嘴道:“我不過回孃家吃了一頓飯,吃完我就回來了……”
她娘是江南水鄉有名的水靈姑娘,她爹年輕時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俊俏郎君,就得了她這一個俏生姑娘,水靈靈的杏眼似是會說話,委屈的時候眼睛汪了一潭春水,閃著晶瑩,彷彿下一瞬就要掉出眼淚來。
裴沅欲言又止,看她的樣子只得將話頭止住,無奈道:“不是不讓你去,你才嫁過來,如今裡外世道不太平,岳丈又身在要職,你還是當心些好。”說罷,連著咳了幾聲,彷彿要岔過氣去。
現在朝堂新舊兩黨之間鬧得厲害,隨便走進一家茶樓,那些官宦子弟可能就會因為政治立場掐起架來,當街罵起來的也有,據她所知,裴沅無權無勢,是不站隊的。
可如今她嫁過來,她爹就是舊黨,如若走得近了,他就逃不開親舊的嫌疑,以後若是出門了,那排擠他的人就更多了。
他如此大的反應,桑榆只能這樣想。
她起身將剛才那盞茶遞在他面前,見他喝下一口,氣順了許多,才又坐下。
“你要是在乎這個,那我以後不去便是了,可是既我嫁過來,難免會有些閑言碎語,世子府遠離紛爭不是一天兩天,婚事也是聖上指的,那些人就算是要嚼舌根子,也得要看看情況,我爹也不是好惹的。”桑榆安慰,“你且安心,不會有人因為這個生事的。”
裴沅既然在乎這個,那她以後避嫌就是了。不許她光明正大地回家,那就偷偷溜回去唄,不讓人看見不就行了。
桑榆靠在床頭看書,看的累了就直接倚在枕頭上睡過去了,在醒來的時候,已經滅了燈。
他大概是搶不過身上的被子,就直接另外要了一床,兩個人各蓋各的,怪不得她睡了半天都沒冷。
這樣真是舒服多了,她隨便翻身,沒有限制。
幾日寒天過去,廂房內每日一早一晚生起一爐炭火就不冷了,午間趁著日頭大,桑榆和阿岫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挑草藥種子。其中有一些是從桑府帶來的,有一些是叫人跑出去買的,優劣參半,需細細挑出來才好。
“前日聽東園伺候的丫鬟說,世子最近的咳嗽又嚴重了,半夜咳得睡不下覺,太醫來了兩躺,開的什麼方子都治不好。”阿岫挑揀著種子,小聲道。
“我前幾日看他臉色還算好,怎麼又嚴重了?”桑榆將揀好的種子裝進縫好的布袋子裡,話才說完,就有丫鬟跑來了。
“夫人,世子叫您趕忙過去一趟,說是有事要問你。”丫鬟喘得厲害。
桑榆納罕:“可說了是什麼事?”
“好像是老李家的,世子神色不好,好像生著氣呢。”
她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老李家的人,將東西放在原處,來不及收拾,就趕了過去,進屋瞧見慧娘也在跟前,心底便明瞭了一些了。
裴沅氣色極差,慘白的臉上多了幾分怒氣,人站在面前來,連個正眼都不給。
桑榆福身問好,他也一句話沒說,只是指著下頭跪著的人喊道:“你聽聽他說什麼?”
地上的人腰彎得深深的,只見是個身著粗布麻衣的男人,相貌普普通通,就是府上簡單幹雜活兒的,跟她怎麼又扯上了關系?看慧娘一臉正經的樣子,桑榆心裡就憋屈得慌。
她不受平白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日又是狀告何人?”
慧娘率先開了口,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輕蔑,斜睨她道:“夫人這又是怎麼了?我們底下人膽子小,您可大人有大量好好兒收著點,不然以後落得刻薄下人的名聲,那可怎麼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