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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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若當真有意,耽誤的就是他的終身大事,李慕婉也不會坐以待斃。
是日上山時,她特意尋了王浩開誠布公與他談,王浩本還帶有期許,可李慕婉說得清楚,王浩也並非是痴纏之人,只是心意被她這麼直白拆穿,自己竟然還比不上她這個女子那麼坦坦蕩蕩,幹脆利落,倒是叫人慚愧。
做不成有情人,那就做朋友,王浩心大,這點與花影倒是相似,若說當做無事發生也全然不可能。
人總會在少年時見著美好的人而初開情意,只是王浩起初便能察覺正視自己這份情,是以他把李慕婉視作黑夜裡的月光,欣賞珍視,想要探知,當他明白這清冷月色無法為自己所照時,他也不會再執著追逐。
王天水從木雕鋪子又接了一批單子,生意是從外縣來的,王林晨時便替王天水去木雕鋪拿契單。李慕婉這幾日沒上山,待在小院規整藥材,酉時她與二老在前院休憩,王天水難得空了段時日,便在院裡幫著周英素遞遞絲線,李慕婉蹲在簷下篩著藥草。
聽著二人閑談,王天水抽了口煙鬥,沉重說:“等鐵柱拿回這批木雕單子,雕刻完,就能把先前欠的債務先還上一筆。”
“孩他爹,”周英素朝他示意低聲些,看了看李慕婉那頭,“這事別讓鐵柱知道,免得他心裡過意不去。”
王天水無奈搖搖頭。
海棠樹院牆一陣湧重的腳步穿透過來,聽聲約莫有五六個人,還都是成年男子的腳步,王家竹林小院僻靜,往日來的人不多,也不會如此聲勢浩大。
還未探清時,院門已被粗暴踢開,竹編的院門倒地驚起一陣灰塵,院裡的三人面對突如其來的造訪大驚失色。
簷下的李慕婉在震驚中強保冷靜,雖不知發生何事,卻本能跑到二老跟前,把人護在身後。
領頭的是個中年壯漢,顴骨還有一道舊刀疤,看著兇神惡煞。讓李慕婉想起天麓山那窩劫匪,只覺來者不善,她眼神難得鋒利:“青天白日,你們擅自闖入是做什麼?”
“呦,屠哥,王家啥時候有個這麼標緻的小娘子?”領頭的正是這位屠哥,張屠是清平鎮上放印子錢的,外號刀疤臉!
王天水見狀把李慕婉和周英素拉在身後,對此人卻很是恭敬,“張屠,欠你們的債我們會還清的。”
“還?”張屠拍拍手,“你們當初說鐵柱要上京趕考,借了五十兩銀子,待他考上功名入秋了再還債務,錢呢?”
“孩他娘,去,把咱們攢的那些銀子拿來。”
周英素入了堂屋去拿事先備好的銀子,本就是要還的,只是還差了十兩銀,想著這批木雕完成後湊齊了再一塊還。
張屠掂量兩下手裡的銀子,“四十兩?”
“剩下十兩再寬限些時日。”王天水躬身道。
“十兩?”張屠笑了笑,自顧尋了位置坐下,“王天水,莫不是忘了,你借的可是印子錢,之前是五十兩,今日還得要一百五十兩,過些時日?過多久?這數額可又不一樣了。”
“你們這分明是明搶,”李慕婉挺直腰桿,聽了大概,大抵也清楚了來龍去脈,“我王叔借了五十兩,按照趙國戶部給各錢莊的利息,按錢莊最高利息還,半年連本帶利頂多六十五兩,你竟然要一百五十兩,豈不是獅子大開口?”
張屠饒有興致打量她,周英素下意識將她護在懷裡。
“這就是鐵柱帶回來的那位吧?”張屠說,“我知道,鐵柱這次沒考上,若不是你們當初求著我張屠借這銀子,要給鐵柱上京趕考,我張屠可不會借你,如今與事先約定的時日已經過了月餘,我張屠才上門要債,也算仁至義盡了吧?”
“若是仁至義盡,怎麼要歸還一百五十兩?還是說故意拖延時間,拔高你所謂的利息,好讓我王叔多拿銀子還你?”
張屠瞥了她一眼,“你是鐵柱媳婦兒?”
“此事不關她的事,張屠,”王天水要拉開他,“一百五十兩,我如今當真拿不出來,這四十兩你先收著,剩下的,我入冬前那批木雕完工,再把銀子補上,可好?”
“王天水,別給臉不要臉,我屠哥說了一百五十兩,少一文都不成,”身後小弟示威,“若今日拿不出來,你這院子就別要了。”
王天水被推倒地,李慕婉和周英素趕忙去攙扶,“王叔。”
“你要拆了我這院子,我也拿不出來那麼多給你,老頭子就這一條老命,我當初只借五十兩,你張屠沒說要還一百五十兩,如今卻要我拿出那麼多。”
幾人聽了笑得猖狂放肆,“我張屠放的可是印子錢,誰放印子錢給你按錢莊的利息算?”
王家的情形,李慕婉自然知曉不可能一下拿出那麼多銀子。
“王叔,周嬸,咱們進去談吧,這些人拿不到錢今日是不會罷休的,”李慕婉說,“一百五十兩也不是不能給。”
“婉兒。”周英素拉著她。
“我王叔腰傷了,周嬸,您扶他進去先上藥,婉兒來談。”李慕婉推著二人進堂屋。
張屠恐嚇道:“別妄想耍花招,要是不還,拿王林一支胳膊就算抵債了。”
“休要動我阿兄。”李慕婉回頭倪著他。